大约半个钟头,被秦昭序喊醒。

梦里不知今夕何夕,温宁安好似醉酒断片,她忘记分开过两年,也忘记秦昭序此刻手臂骨折,如曾经江澜邸的数个夜晚,她睡眼惺忪张开双臂,理直气壮要求:“秦总,你抱我上楼。”

熟稔、依赖、爱撒娇的腔调。

秦昭序须臾愣怔,胸腔流溢汩汩暖流,万分柔情地俯身亲温宁安额头,“宝贝,再等等,我现在抱不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温宁安回到当下时间线。撑坐起身,睫毛灵动扑闪,每闪一次,眼神清明一分。

温宁安肢体语言忽然变得不自然,仿佛忘记与秦昭序相处的正确方式,“不好意思,睡糊涂了,你继续忙,我上楼休息。”

温宁安埋头穿拖鞋,被秦昭序按住腿。

伊布睡相差,打着微弱轻鼾,声音在客厅潺潺流动。

秦昭序的神情幽静深远,落地灯暖色光晕里,他的眼睛,带着朝命运低头的坦然,“宁安,我这次是真的心急,给我个准信,要怎么样才肯正式复合?”

温宁安想了想,“所谓正式复合,是公之于众、交往当男女朋友的意思吗?”

“我不想骗你,所以有些事必须提前说清楚。”秦昭序郑重其事,“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请求交往,但与普通男女朋友不一样,情侣谈情说爱,其中一方觉得不合适,还能提分开,可我已经无法做到放手。如果你这次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后悔。”

温宁安与他无声对视半晌,轻声问:“你都这么说了,哪个女孩敢答应。”

谁家刚开始交往,就敢打包票斩断后路。

秦昭序不以为然:“宁安,为什么不敢?你有什么顾虑?”

温宁安眨了眨眼,“我才二十四岁,人生刚刚开始。你和别的女人穿过婚服,我还没多交往几个男朋友,却要被绑定一辈子,很亏啊。”

这番理论,秦昭序听罢,有火无处发,因为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婚礼礼服照片是巨大雷区,秦昭序识趣,没深入聊下去。但温宁安不放过他,上楼,踏两级阶梯,忽然转身:“对了,想起一件事。”

秦昭序油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温宁安用无关紧要的语气,出其不意引爆地雷,“洗完澡找睡衣,看到衣帽间挂着你订婚照片上的西服,实物比照片好看。”

毫不夸张,秦昭序背脊吓出一身冷汗。

试订婚礼服那天,他和陈宥薇私下达成协议,然而长辈并不知道。做戏做全套,他刷卡定下了当天试的礼服款式。

秦昭序大多数时间住江澜邸,礼服送货地址,要么填市郊别墅,要么秦家老宅,具体是哪儿来着?操,忘了。

眼见温宁安款款上楼,秦昭序忙不迭跟上,惊扰了伊布。

萨摩耶咕噜肚皮翻过来,在一堆萝卜中惊坐起,抬头就见秦昭序匆匆上二楼。

伊布摸不着头脑,秦昭序不是睡客房吗?既然他上去,那它要不要也上去?

可是望望楼梯台阶,爬起来好累。

萨摩耶琢磨片刻,安详地与它的萝卜一起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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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安立在主卧门口,“你把房间让给我了,跟进来做什么?

秦昭序心吊到嗓子眼,他几乎拿命换来的复合机会,要是被一套西服毁掉,真的会气吐血,“宁安,我把西服拿走处理。”

温宁安没制止,由着他进入衣帽间。

秦昭序本想速战速决,少在这个节骨眼犯错,然而立在一排西装前,发懵,到底是哪一件是订婚礼服?都长差不多啊。

碍于工作出席场合,秦昭序西装数量繁多,大多以黑色为主,有些只穿过一次。他哪里记得当初礼服会馆挑的是哪一套。可温宁安还记得,真要命。

温宁安手背交叠身后,事不关己看好戏般倚在门侧,“秦总,找不到吗?那就别找了。”

阴阳怪气的反话,秦昭序还是能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