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就有这种冲动。这让我十分看不起她,她才真是又流氓又贱。
看看人家戴晓蕾。和白天鹅一样,从来不和男生说话。而且戴晓蕾从小在少年宫学画,十二三岁就得过什么大奖,戴晓蕾肯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女画家,和那个潘玉良一样,留学法国,万古留名。那时许多男生在艳粉街的路灯下等着她,戴晓蕾长得确实好看,要哪有哪,周芬娜的屁股就太大了,虽然她笑我不来例假没有胸,可要真来了例假长成她那样我还真烦。
那时,我们三个常常在周芬娜家的阁楼上听歌。
是齐秦的歌,《爱情宣言》,但人家是唱给王祖贤的。周芬娜说,我一听这种歌骨头都要酥了。当然,有时候她们还会偷偷穿周芬娜她妈的衣服,周芬娜的妈是个漂亮的女人,总爱在衣服上做文章,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吸引我们来她家的主要原因。
周芬娜的妈是艳粉街上有名的漂亮的女人,可周芬娜长得不像她妈。戴晓蕾说,你把你妈的优点全没长上,特别像你爸爸。周芬娜的爸爸是个老实人,他老实得连周芬娜妈的裤头全洗了,每天早晨起来给周芬娜做饭,周芬娜的妈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唱昆曲和京剧,调子十分婉转。
我知道周芬娜的妈有好多衣服,这惹得我和戴晓蕾隔三岔五跑到周芬娜家去。周芬娜的阁楼上是她俩走时装步的地方,她们穿着周芬娜她妈的高跟鞋,一扭一扭的样子十分搞笑。戴晓蕾说将来要当一个模特或者画家,周芬娜叹息了一声说,我才一米六,屁股又大,绝对当不了模特,我就当个演员之类的吧,天天上电视,有那么多人围着多好啊。然后她们问我要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她们哈哈笑话我,小孩子,一点理想都没有,这可不行。
我说那就图书馆的管理员吧,或者放电影的,我喜欢看书看电影,《画皮》我看了十遍了,可依然想看,我要变那个女鬼。
她们更笑得肚子疼,说我居然想当个女鬼。当然在笑话我的同时她们依然在穿着周芬娜她妈的衣服,脱来脱去,露出丰满的乳房,这让我有点脸红,我低下头不敢看她们。她们又说,林小白,你抬起头来,你又不是男的。
好多个下午我们就这样混过去了,艳粉街上充满了胭脂水粉气。这两个女孩子用着周芬娜她妈劣质的口红和香水,三五块钱的东西。可她们很得意地把自己打扮成那样。而我妈是很老土的那种人,穿旧的灯芯绒的衣服,脸似浮肿了一般。
当然周芬娜说得最多的是男生,谁谁给谁谁写情书了,谁谁的腿好长啊,谁跑得快,谁让人一看就心动,说这个周芬娜很专业。周芬娜说得比戴晓蕾多,周芬娜总是问,那个三班的谁谁又截你了吗?周芬娜和我偷偷说过,那个三班的谁谁就是马军。
马军是个抽烟打架动刀子的男生,在学校里非常有名,许多男生一提起他就闻风丧胆,不过这家伙吉他弹得好,口哨吹得动人,踢足球时把红球衣围在腰间时,好多女生都会尖叫。这里面两个人不会尖叫,一个是戴晓蕾,一个是我。
戴晓蕾看不上马军,她说,太匪气。
我不是看不上,我是不懂,十八岁的马军,于我而言是太大的一个大男人。
我更喜欢的事情是抱着爸爸的一本卡夫卡的小说看,我爸爸说,没有谁比卡夫卡更像一个男人了,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周芬娜和戴晓蕾常常笑话我说,呵,小屁孩还看卡夫卡,你懂吗?
不懂,我实话实说,可我没事干。
暑假过完之后,我来了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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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夏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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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夏天,一共发生了两件让我难忘的事情。
一是我和戴晓蕾考上了重点一中。
二是我遇到了顾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