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的，因为鹿从也很难过。

你看，谁也没有过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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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鹿从以前和许知远住对门，老旧居民楼的隔音效果不好，早晨对面的屋门一打开，鹿从坐在家里吃早餐就能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那我走了。”

许知远和他妈妈打过招呼，便传来关门的声响。

鹿从努力吸溜了一大口面条，琢磨着许知远怎么起这么早，总是比他先到学校。

根据鹿从的推测，应该是许知远家先住在这里的，因为三年级的时候，他家才从农村搬进城里，村里人说他爸在外面做生意赚了钱，在城里买了房子。

起先鹿从不知道和许知远是邻居，知道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那是开学第一天，鹿从作为转校生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城里学校的一切都和他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

进出校门要出入证；教学楼的楼梯不是毛地居然从上到下贴着纹理好看的瓷砖；教室桌椅整齐干净没有缺胳膊少腿；脚下站的讲台也是实心的水泥浇筑的，不会像破旧的木板空心讲台一样一踩一个洞。

鹿从低着头，好像是和脖子上的红领巾说话：“大家好，我叫鹿从。”

老师站在一旁笑道：“别害羞，大点声音呀。”

鹿从普通话讲得还不太利索，因为以前的学校没有特别要求讲普通话，许多老师讲课也是用的方言。

他攥紧校服下摆边，涨红了脸，更加小声道：“大家好，我叫鹿从……”

“要不把你的名字写在黑板上？”老师抬手指了指黑板，提议道。

鹿从点点头，从粉笔盒里拿了半截断了的白粉笔，转身在黑板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下“鹿从”两个字。

“鹿，人，人”年轻的老师逐字缓慢地念道，“好特别的名字！”

“噗呲”底下有同学直接笑出了声。

鹿从慌乱地扭头去看黑板，张了张嘴，艰难地努力小声纠正道：“鹿从，我叫鹿从……”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前桌一个男生转头飞快地用气音促狭地喊了一声“鹿人人”，又被老师敲了一下讲台吓得连忙转了回去。

鹿从整节课把忘记放回粉笔盒的粉笔攥在手里，下课了才规规矩矩地放回去。

小孩子之间总是爱起绰号，特别是小男生，鹿从转学第一天就被迫改了名，班上的同学天天鹿人人前鹿人人后。

带头喊的最起劲的是那个叫许知远的男生，那天下午鹿从以为回家就没人喊他那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了，结果许知远一直喊了他一路，最可怕是鹿从还眼睁睁地看见他打开了自家对面的大门。

鹿从新来这个学校，刚开始觉得每次许知远笑眯眯地喊他“鹿人人”的时候特别烦人，后来时间久了，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对这个称呼倒也没那么反感。

两人读的初中离家不算远，骑单车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初一的时候许知远买了一辆脚踏车，鹿从不是没尝试过，可分开腿骑在坐板上的感觉实在太奇怪，就找了个“不会骑车”的借口，不再和许知远一同上学。

许知远一个人骑车上学的日子没过两天，放学后非拉着鹿从要教他骑车。

鹿从打死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