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临摇了摇头,压下了心底的异念。
温尔雅于他,是恩人,是朋友,亦是深情难付的知己……他明知前途凶险未卜,又怎能贪心,让温尔雅陪着他以身赴险。
春水客栈。
李照临立于街角,远远望着对面青黛色的酒幡。所有宗派的印记皆指向这处,看来,他们把这里当做了临时的会面之所。
是否,太过招摇了?
李照临心有担忧,他抬头,又见天边似有黑云聚起,眉心不由得紧蹙起来。
客栈,天字房。
一向宽敞的兰花小厅,聚起了九界中的六个宗门,一时也显得有些拥挤。白玉邪罕见的坐在了主位,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神情似笑非笑,檀香似的眸子中满是玩味。
他知道,时至今日,终于轮到了这些正道中流,向他俯首献媚之时。
他却迟迟不肯开口,享受着这些人因为他的沉默而百般煎熬,于他的手心中灼烧,如热锅上的群蚁。???2=30:6;玖/23_玖6
“温先生与祝公子,是何时到的?”他终于开口,却是闲谈了起来。
“前几日。”温尔雅淡淡道。
他虽然坐在白玉邪一侧,但明显不太关心屋子里的躁动,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祝灵熠坐在最远端,近门的位子。其他宗门的主事人,身后都有同门相伴,唯独他身边空空如也。不过,祝灵熠似乎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他微低着下巴,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目光冷淡的望着前方的空地。
“白宗主,今日春草峰上可有消息?”终于,镇国寺的主事坐不住了,“无觉师叔他还好么?!还有施前辈和真人他们!”
“他们啊,我见过了。”白玉邪缓缓道,却不继续往下说。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着手里的骨扇,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开了半扇,又被光洁圆润的拇指勾着,徐徐合了回去。
他知道镇国寺这位俗家弟子叫王莲花,是李照临年少便结识的好友,已经还俗成了亲。真是笑话,觉字辈的和尚是死绝了么,竟把一个还俗的弟子召回来主事。
白玉邪懒散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年轻人,心里忍不住频频摇头讥讽:
不够看,比起李照临那个时候,眼前这些或老或幼的面孔,真不够看,唉,不过才十数载的光阴,九界的人才,何至于凋敝至此。
镇国寺自从悟字辈高僧因为填补灵场而齐齐圆寂之后,便衰败至今;百花谷谷主闭关已有三十年之久,后继无人;麒麟王失踪,凤凰王随即隐世不出。十方海施氏虽然掌权,势力却越分越散;祝星云死后,盘龙谷即成一盘散沙;云中楼修的是天时天运,唯有大吉与大灾之日才肯出世,洞庭境空守着天师陵墓之中的万千珍宝,却不敢随意拿取使用,不过就是个看墓人
白玉邪暗自笑叹,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九界阳衰至此,让他幽冥一宗的千万魂魄有机会踏上着这山河灵地、神仙洞府,见见世面,不必再困守着凄苦的黄泉之地,依仗着地裂中的些许灵气才能维生。
正想着,身旁的温尔雅陡然起身。
“温先生?”白玉邪笑问。
温尔雅朝众人颔首,礼貌地道了声,“温某有约,告辞”。
祝灵熠略一迟疑,也要起身,却被白玉邪喊住,笑道:“两位,略等一等,孤有事要与在坐的各位交代。”
祝灵熠星眸一沉,似乎料到了对方要说什么,撩袍重新落座,但脸色却比方才更冷漠了些。温尔雅见祝灵熠如此,略纠结了一番,也翻身坐了回来。
白玉邪淡淡笑着,目光忽然望向代表百花谷的黄衣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少女顿了顿,起身拱手道:“白宗主,小女方可盈。”
白玉邪点了点头,对她笑道:“孤听说,掷象会发生变故,你是唯一一个带着同门逃下山的,可见你的胆识谋略,要超过在坐其他人。”
方可盈脸颊一红,忙道:“不敢,是家师指点。”
白玉邪眯着眼,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