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克制的很好,但温尔雅能感觉得出来,李照临的身体紧绷的厉害,仿佛一只与黑暗隔空对峙的猫儿,脊背高高的拱起,一动不动的防备,但一丁点儿声响就能让他炸毛。

“担心我?”温尔雅拉着李照临在桌前齐齐坐下,四目相对时,愈加握紧他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不必担心我,你的师尊还伤不了我。”

“尔雅,有些话我想”

“放松些吧。”温尔雅起身,李照临下意识跟着站起,却被温尔雅按住肩膀,压着他重新坐下。

“尔雅?”

“嘘,放松。”

温尔雅抬起手掌,蒙住男人的眼睛,拇指贴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直到男人不再急切着交流,才放开他的眼睛,手掌沿着他紧绷的肩颈一提一放的揉捏按压,直到紧张的筋肉重新变得松软舒畅。

“我刚刚和你那师尊聊了许多话,又替他探了探脉。”温尔雅的声音格外轻柔,近乎于安哄的口吻,“他知道七星洞外的望月草是你让人种的,也知道是你让白玉邪改了仙阁的灵场,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探得出来,他的身体很喜欢这些改变。”

李照临紧绷的身体缓缓靠在椅背上,双肩放平,甚至微陷了下去,虽然温尔雅不再蒙着他的眼,但他的眼睛却一直闭着,脸色比方才好转了许多,呼吸逐渐深长。

温尔雅轻轻环住男人的肩膀,俯下身,唇瓣贴着男人的耳朵,低喃:“抱你去床上睡一会儿,好不好?”

“唔不能。”李照临猛地清醒过来,望着温尔雅,神情有些诧异,“……我竟然差点睡着了?”

“因为你这两天太累了。”温尔雅无奈的望着他。

“怎么会,从前十天半月不休息也是有的。”李照临隐去脸上的尴尬羞赧,对温尔雅笑了笑,“一定是温先生的手段厉害。”

“照临。”温尔雅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他凝视着李照临,目光中竟有一丝渴求,“别这么对我,我不习惯。”

李照临一脸不解,温尔雅却抬手,轻轻抚摸过他的眼角,仿佛在擦拭他的眼泪

“那日,你在梦里哭得伤心,可一醒来,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梦而已。”

温尔雅摇头,“还有,你被苍鸾废了身法这件事,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

这是我的事……李照临原本想这样答,但温尔雅的目光太过执着,竟让他莫名生出一丝预感,他如此习惯的一句话,可能会伤到眼前这个男人。

可他该怎么回答?李照临犯了难,明明,其他人从来不问他这些。

“不知道怎么回答?”温尔雅仿佛听到了男人的心声,“因为你那师弟、义兄,还有祝公子,他们从来不问得这样仔细,所以,你觉得我在为难你,让你难堪,是不是?”

“当然不是!”李照临急着否认。

怎么会是难堪,他知道温尔雅是在关心他……只是,这样的关心太与众不同,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温尔雅长叹了一声,缓缓的拥住了男人的肩颈,凝注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心:“他们习惯这样和你相处,但我不习惯!明明看到你流泪了,为什么不能安慰?明明知道你会受伤,为什么不提前阻止苍鸾?明明预料到没有胜算,为什么还让你去拼?!”

温尔雅难得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思忖。更别说李照临此番来沙溪驿,本来就是因为担心温尔雅,却没料到,对方也在担心记挂着他,甚至更甚,心情不由变得微妙而复杂起来。

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他,他是门派的大弟子,是九界正道中流的青年砥柱,是一个足够强大,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他要照顾好师父的身体,要打理好门派的日常,要教导保护师弟师妹,要砥砺自身,得到师尊的认可,成为下一任掌门人。

他要将生仙阁发扬光大,要报答师父的救命之恩、门派的养育之情。其余的,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不重要,可以完全抛去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