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仍是一片狼藉,那乌黑的落胎药膏经阳光一晒便有软化之意,轮廓开始模糊,透出奇怪的气味儿。
“秋叶。”她低声唤道。
秋叶闻声而来,瞧着殿室中一片,心里明了。
“麻烦你将这里收拾一下。”秦葶向来对秋叶说话很是客气,亦知,她就是何呈奕派过来的眼线,会每日将她所作所为都一一告之何呈奕。
他觉着那是爱,可秦葶知道那不是。
两人若心真的在一处,哪里用得着这般窒息的看护。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从来不知。
两个人皆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再无护爱自己的亲人,唯有这点两个人是那般相似。
何呈奕是可怜的,秦葶觉着他是可怜的,但自己又何尝不可怜。
秋叶应声,将地上一应归置,这药的气味儿一散出来,肚子里的小东西似有所感,在肚皮里翻动两下。
应该是不喜欢。
秦葶手轻轻抚上小腹,离了此地。
后怕的不仅是何呈奕,更有秦葶。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当初拿到这药时的犹豫,更庆幸她留下这个孩子。
黑暗渐来。
内殿中早就发散的没了药气。
若搁平常,这时辰何呈奕早该来了,但是今日他没有。
秦葶知道,他也不会再来了。
借着殿内烛光,她轻手轻脚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实则这宫里也没有什么是她的。
一应荣华锦衣,都是出自何呈奕之手。
满柜子的衣裳首饰她都没有带着,仅能装下的,也唯有小双带进来给娃娃的那两件小物件。
来到侧柜前,她轻轻翻动,这里的衣裳堆积如山,有许多都是不曾上过身的,一一查看,却在两身衣裳的夹层中发现在件格外黯淡的衣衫。
指尖儿稍顿,她一眼便瞧出那是何物。
将那件乌蓝色的短衫扯出,谁知手上才稍用力,便听到“嘶啦”一声响。
旧时的麻料几经水洗,加上这些年的蹉跎早没了韧劲儿,一扯便坏。
这声响似好久不曾听过了,而今突得,秦葶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一晃,离开那村落竟已五年之久。
小心将那衣衫取出,颜色照比从前掉了许多,有的地方染色不不均现在已经泛白严重。
秦葶不禁想,许是何呈奕早就忘了这件东西的存在,不然他怎么会允准这般丑态的物件堆在此处呢?
眼下衣襟处又被她扯了条大口子,连做擦脚的抹布都显得寒酸。
也不知触了哪根弦,秦葶取来针线,坐于窗下小榻上穿针引线将扯开的口子细细缝好。
这么多年她长劲许多,唯独这针线功夫没进步多少。
那条长长的蜈蚣线挂在身前丑陋不堪。
轻抚上头纹路,秦葶将这衣裳好生叠好,且先搁置,往后它该去往何处,全凭何呈奕开心就是。
上夜内庭安静无声,石灯立于庭侧,里面的光火随风而动。
今夜月色尚好,一轮满月挂于檐顶。
何呈奕只身站于殿前,长身而立,唯有月影相伴。
借着身后殿中的烛火光亮他看到自己脸前哈出的白雾随出随散。
月有阴睛圆缺,但他晓,这一放手,与秦葶便是生离。
她将会是一株葶苈,跑到旁处生根发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若是秦葶此刻同他讲,她不想离开了,何呈奕定会不顾一切的紧紧抱着她,但事实还是让他再一次失望了。
宸琅殿那头传来消息,秦葶在独自一人收拾东西。
心里那点盼着秦葶回心转意的火苗再次被现实浇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到底是他的秦葶不要他了。
齐林在廊下似一抹幽魂快步过来,瞧着何呈奕的身影仍在殿前,不由加快了脚步,行至跟前,齐林小声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