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有些沉,直到门被敲响,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头一次起这么晚。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忙换了衣服,去开门,门口果然是那群小萝卜头。

一个个神采奕奕的,都抱着小板凳,眼巴巴望着她呢。

秀儿盯着她蓬松的长发看了眼,细声细气地问她,“小言姐姐,你刚起吗?身体不舒服吗?”

陆小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嘿嘿笑了笑,“昨天一不留神熬了夜,刚醒,你们先回忆一下我前天讲的内容,看看能不能想起来,我去洗漱一下,马上来。”

秀儿的哥哥陆石小大人似的开口,“我们不急,小言姐你先吃饭,总不能饿着肚子讲课。”

其他小孩也附和了起来,“对呀对啊,小言姐先吃饭。”

锅里热的有烧饼,熬的还有粥,陆小言洗漱好,火速吃了个早餐,就开始给孩子们讲课,这个时候小学一到三年级只学语文和数学,数学还叫算术,直到四年才加一门自然科学。

陆小言上午教的语文,下午教的算术,这些孩子,都是想念书却没机会念的,一个个学得都很认真。

她教学的事,不算秘密,有几个家长已经知道了孩子们跟着陆小言学习的事,还找王月勤道过谢,也有两家长是今天刚知道。

这俩孩子怕家长不让她们去上课,一直瞒着家里,刚开始家长并不知道这事,他们还指着孩子干活呢,结果这几天,总有那么一两个小时找不着人,也不知道野去了哪儿,赚的工分也少了一个。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本以为她们偷懒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们竟然跟着陆小言在学习,怕陆小言事后收孩子的学费,这不,两个家长一合计,当即跑大队长那里告状去了。

尤其陆雨的家长,满脸不高兴,一瞧见大队长,就一通输出,“我真是服了小言那丫头了,高中生了不起啊,这么想当老师,咋不去公社应聘,找不见工作,就跑来祸害我们的孩子,没见过这样的,反正我们是没钱,要钱一分没有,就没见过这样的,抓着一群孩子,就想当老师,也不问我们家长同意不。”

刘荷花偷瞄了一眼大队长的脸色,没敢说话。

大队长则是有些震惊,“她教了一群孩子?”

他一直以为,她就教了秀儿和她哥,顶多三、四个人,压根没问她教了多少。

陆雨她娘曹怜轻哼了一声,“何止啊,都二十多了,一个班了都,还真是野心大,也不知道怎么将人骗去的,瞧着不吭不响的还偷摸干坏事,反正我家是没钱。”

大队长脸有些黑,“什么干坏事?她啥时说收费了,她可怜孩子没书读,好心教大家的,你胡扯啥?少搁这儿败坏她名声。”

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大队长都想骂人,总算是忍住了。

他一发脾气,还是挺吓人的,曹怜缩了缩脖子,“哪是我胡扯,可不是教了一次,语文、算术都教,一天教两个小时呢,不要钱,她费心费力地教个啥?吃饱了撑得啊。”

大队长简直要气笑,人家好心教,你还嫌这嫌那儿,还真是不知好歹,“她愿意教对孩子来说是好事,白让你占便宜,你还不乐意了?”

曹怜还真不乐意,原本还缩着脖子,想到跑去听课的可是自家孩子,她又硬气了起来,“就算她不收钱,那也不能耽误孩子干活啊,一天两小时呢,跑去捡牛粪都能捡不少,学习能学出个啥来。”

大队长这下是真气乐了,他最瞧不起那些个不把闺女当回事的,“一个七岁的小女娃,能给你捡多少牛粪,儿子你都知道送去学校,咋,女娃就不配学是吧?亏你自己是女人,咋能这么偏心。”

曹怜家儿子确实被送去了学校,就女娃没去,曹怜还挺不服气,“儿子可是我家的命根子,上了学说不准能当工人呢,女娃可是要嫁出去的,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不是我偏心,荷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