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言想上去阻拦,却被人按在了地上,只能无力地,喊着:“奶奶,爸爸。”
王月勤听到声音,起来时,她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团,正痛苦的呜咽着,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打湿了头发,仍喃喃着“不许打他”。
声音仓皇,带着道不尽的惊恐。
王月勤一颗心不自觉揪起,“小言,小言,不怕,你醒醒。”
察觉有人在喊她,陆小言才睁开眼,月光暗淡,她床头坐着一个人,她恍惚了片刻,才认出是王月勤,原身的娘,此刻,她正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娘在,小言不怕,以后娘再也不会让你奶打你了,你别怕。”
陆小言抹了抹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哭了,她不怕挨打,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只是想爸爸了。
奶奶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陆小言都不太想搭理他,她始终忘不掉,奶奶临走前,等不来他的失落神情。
她接受不了奶奶离开的事实,才把错误全归咎到他身上。
大四考研前一晚,她半夜醒来接水喝,发现他大半夜坐在奶奶房间时,她就已经原谅他了。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他没能见奶奶最后一面,也不怨得他,他白手起家创立了公司,总要对员工负责,谁也没想到,会在他抵达M国后,奶奶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仔细想想,离开的不止是她的奶奶,还是他的母亲,她的埋怨,只会让他更难过。
可是,直到拿到考研通知书时,她都没能同他和好,现在她却来了七十年代,先是奶奶离开,随后是她,他能承受住吗?
直到这一刻,陆小言才庆幸他收养了傅沉,往后余生,总还有个人能看着他。
见她神情恍惚,王月勤又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不怕了,娘亲在。”
陆小言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夜色下那张苍白的脸蛋悄悄红了,“娘,我吵醒你了?”
她吸了吸鼻子,想坐起来,王月勤按住了她肩膀,“没事,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别怕,有娘在呢。”
她声音实在太温柔,像极了她想象中的妈妈,陆小言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王月勤趴在她床头,也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她的,她睡得很沉,干枯的长发垂在身后,有一缕贴在了脸上,那张饱经风雪的脸竟说不出的温柔。
陆小言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心口一阵滚烫,有那么一刻,瞬间觉得命运挺眷顾她的,她失去了爸爸,在这个年代,却又多了个妈妈。
她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娘,你怎么不去床上睡,这样多难受。”
王月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下意识揉了一下发酸的手臂,“没事,呀,天都亮了,你爹他们肯定早就醒了。”
她们俩没再睡,今天要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下午还得坐车回去,行程挺紧。
吃完饭,四人一起去了百货大楼,这是一座三层的青砖建筑,一进去,只觉琳琅满目,陆小言带着父母先逛了一圈,一楼除了烟酒食品,还有儿童玩具、日用百货。
像毛巾、香皂、搪瓷缸啥的,县城也有,陆小言没怎么看,瞧见中华牙膏和一支支牙刷时,她眼睛亮了一下,家里的牙刷,是傅北拿鬃毛制作的,没那么好用,就连牙粉也是他鼓捣出来的,也不知道用久了对牙龈有没有伤害。
陆小言心虚地摸摸鼻尖,说:“这里有牙膏、牙刷,咱们买一些吧,以后就不用小北哥辛苦制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