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和直觉都是纪闻笙，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她确实冲动了。

要知道汪长斌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休克型死亡，身前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割腕的工具是汪长斌自己的牙刷，这一点说明他是早有想法，毕竟没人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牙刷磨成那样。

另外一个监舍12名服刑人员，除非另外11个都想他死，不是凶手就是帮凶，要不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能把他给杀了一点动静没有。

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汪长斌确实是自杀，但却是被人催眠了，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幻象，受不了恐惧和折磨，再诱导下选择自杀。

但证据呢？这一切都是只是她的猜测。

如果说江教授的案子还能跟纪闻笙扯上一点关联，那汪长斌呢？为了明舒吗？

她也许觉得可能，但别人听了只觉得她有病，过于针对纪闻笙，毕竟谁会为了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孩去杀人，这个动机本就不够充分，而且用催眠引导的想法也过于离谱。

再者……大年初一，监狱那边出了这档子事已经够头痛了，都已经确定了自杀，她却还要掺和一脚过去调查，很容易引起那边的不满……

所以再三考虑后，她决定先去见见纪闻笙。

是的，见见，不是提审，而是探视……其实此刻的她已经有些无力了，光能想到的几个侦查方向到最后纪闻笙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但她又无法忽视内心的那种直觉，她很好奇，好奇到底是不是他，即便心里知道却找不到证据也无所谓！

一个小时后，邵玉华借着想再了解一点关于江教授案子细节的说辞，隔着厚厚的玻璃在会见厅见到了纪闻笙。

他给她的感觉和几天前见到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唇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身上的气息柔和而平静，包括眼底那抹好似早知道她会来找他一样，意料之中的光，也是一模一样……

邵玉华在纪闻笙在她对面坐下后，拿起话筒。

纪闻笙见状，也缓缓拿起话筒凑到耳边，“春节快乐，邵警官。”

邵玉华胸口微怔，抿了抿唇，“春节快乐。”

“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你认识汪长斌吗？”

纪闻笙眉骨轻抬，不答反问：“你是说今天早上自杀那个？”

“……是。”

“知道，但不认识，我想现在整个监狱的人都认识他吧。”

又是一句被堵住，邵玉华顿了秒才开口，“你跟他有过接触吗？”

“呵。”纪闻笙笑，“邵警官，你现在不会又怀疑我跟他的死有关吧？”

邵玉华原本还想装一下，说只是来问问线索，但在纪闻笙唇角那么略带嘲讽的弧度下，肩膀一垮，放弃了。

“对，我确实有些怀疑你，也许是因为明舒的关系吧。”邵玉华说着，垂下眸，“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见她没再报那种审问的姿态，纪闻笙敛住唇角的笑，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首先你要明白，汪长斌是自杀，你如果要怀疑我，你得先打破汪长斌的死亡鉴定结果，那么你要质疑的不是我，而是法医。”

“……”

“另外，我和汪长斌虽然在一个监狱，但不在一个监区，基本没什么接触的，所以不管是动机，关系人排查，还是作案时间，任何我都不具备。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是提审你，而是来探视你。”

纪闻笙轻摇了下头，“真相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邵玉华很郑重的点头。

“那么正义和真相对你来说，又是哪个更重要呢？”

“……”邵玉华握着话筒的手一紧，无法回答，拧眉反问：“那么为了正义杀人就是正确的吗？”

“如果为了正义杀人不正确，你告诉我死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