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易清婉曾经在住院部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少见到这样兵荒马乱的场景。

从电梯前往手术室的路上是长长的一道血迹,原本是点点滴滴的鲜血,可是因为滑轮的滚动,和许多人来来回回的脚步,血迹便成了模糊的一条血线,显得十分可怖。

而走廊上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不断有衣服上浸满鲜血的护士从手术中冲出来,叫嚷着“血袋!血袋!”。

还有从四面八方奔跑而来的医生,易清婉知道这是在调动全医院各个科室的力量了,恐怕这位产妇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在所有忙于奔走的人群中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是产妇的丈夫,他站在手术室外的一个角落上,努力让自己贴得和墙更近一些,生怕自己的存在回影响到医护人员救助妻子的行动。

可是他又一直迫切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不敢离开半步,生怕里面的人找他找不到。

易清婉明显感觉到自己搀扶着的老人整个身子都在往下瘫,显然已经被面前的场景给吓傻了。

她努力搀扶着老人,眼神示意罗伊先过去跟患者丈夫了解一下情况,自己则搀扶着两位老人慢慢往那个方向走去。

然而罗伊现在却完全没有刚刚冲出去按电梯的那种机敏劲儿,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好像陷入了沉思。

“罗伊!”易清婉有些焦急,出声提醒道。

罗伊这才回过神来,快步向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易清婉看见罗伊轻轻拍打着那个男人的背部,轻声说着什么,自己则是继续跟随一对老人缓慢往那个角落走去。

等到接近那个男人的时候,易清婉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样貌已然不是很年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两鬓都已经出现了白发。

他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一个花束,其中洋桔梗正肆意地盛开着。

想来如果他的妻子不是以那种方式推出产房,那么他应该会第一时间为自己的爱人献上花束和一个温暖的吻。

然而现在那束花却因为刚刚的奔跑而凋谢大半,根茎被男人无意识地攥在手里,早已经变得弯曲。

易清婉温声问道:“是什么情况?”

罗伊摇头,脸上有不解的神情:“不知道,他只知道医生突然将他妻子从产房里推出来,然后就告诉他情况不是很好,但是具体如何也没有跟他说。”

“等等,孩子呢?”易清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罗伊。

罗伊却是满脸疑惑,孩子不应该在产妇的肚子里吗?

“不对,”易清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她清楚地记得刚刚女人被推出来的时候,腹部是平坦的。

她接诊过很多情况紧急的产妇,对这些细节往往能够一眼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