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睡梦中的人突然翻了个身,露出脖颈下雪白的肌肤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温让辞的视线才像是被烫了一般猛地移开。
他垂着眸子,心中翻滚的羞意却在触及书桌上那熟悉的字体时顿住。
一阵清风吹来,被镇纸压着一侧的宣纸被风吹开。
除去最上面的那张,下面他所能看到的纸张上都是他最为熟悉的字体,和他最为熟悉的名字。
温衡。
一遍又一遍的温衡。
还是温让辞自己的笔迹,但是却带着不同于他内敛的清隽,而是锋芒毕露的霸道和执拗。
温让辞不由自主的抚上那早已经干涸的字迹,又颤抖着手落在最上面那张纸上,还未干透的墨痕。
是一个还未写完的‘衡’字,显然是刚才傅闻烟回来之时那短短时间内的杰作。
温让辞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字,一遍又一遍,脑海中都是朝阳中、烈日下、晚霞里甚至是更深露重时,那倩影坐在这个位置,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自己的名字。
傅闻烟是霸道的,是强势的,更是骄傲自信的。
这点温让辞从一开始便知道
可他却从未感受过她的霸道强势,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永远怀着最大的温柔和耐心。
她也知道自己全部的喜好和底线,从一开始马车上保持的距离,到后来浅尝辄止的亲吻。
她的尊重和在意,从未让温让辞有过半分不适。
甚至,他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偏爱。
直到今天,温让辞才知道那理智的尊重之下,是傅闻烟有多极致的克制。
她写这些名字的时候,心里一定一定也很思念自己了。
可是傅闻烟却只有那一次酒后失态时闯入过抚远王府。
其余时间,她都在不会打扰到自己原本生活的情况下才来寻自己。
温让辞指尖都在发着颤,心口一阵强过一阵的酸涩不断的冲击着他的感官,让他眼眶里泛起泪意。
温让辞透过朦胧的雾气看向那熟睡中的人,抬脚走过去。
他蹲在床边,将被傅闻烟掀开的被子轻柔的替她盖上。
“阿遥,让礼部选个近些的日子,我们早点成婚好不好?”
他想她想见到自己的任何时间,都能见到自己。
他的阿遥,不必再克制了。
他无声的开口,终究没忍心打扰她的好梦。
不知何时,大开的窗户只余下窄窄的一条缝通风,傅闻烟平稳的呼吸始终贯穿在屋内。
而那方书桌上,那未完成的衡字已经被人续写完。
一半内敛藏锋,一半霸道狂狷。
却是那样的和谐。
*
苏府
苏河这两日的心情都极为不错,世人都以为他让傅闻烟嫁给温让辞是为了掣肘大将军府,可只是这样他怎么可能满足?
他要的是景华皇后、大殿下和傅闻烟离心。
要知道温让辞本就是朔国皇室后裔,他身体里流的是朔国正统的皇室血脉。
若是有朝一日,傅闻烟肚子里也怀了朔国正统的血脉,皇后还能像现在这样信任她吗?
一个聪明到可以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皇子还不留下任何把柄的人,景华皇后当真半点都不忌惮吗?
若真是毫无忌惮,傅闻烟这些日子进宫的次数也不会如此少。
苏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地上点了三滴,才又仰头一饮而尽。
沉鱼、无忧,父亲一定会给你们报仇。
“苏尚书好兴致啊。”
就在苏河口中的酒滑过喉间之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猛地侧头看去,便见院中正站着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他恨不得将之扒皮抽筋的傅闻烟!!
苏河深吸一口气,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喊大叫。
傅闻烟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