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禁卫已走近,为首之人惊愕,“贵妃娘娘?”
舒裳晚腰背挺直,抬起下巴,神色冷傲得不可一世,“见了本宫,还不跪……”
“……拜。”
“啪嗒。”
手中木槿花无声掉落。
烛火晃动,光影昏暗,可她眼中却清晰映着那人的脸。
他穿着普通的禁卫服,皮肤呈小麦色,露在外头的五官英俊硬朗,左眉尾处有道疤痕,斜斜印在脸上。
恍惚间,舒裳晚眼前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一身普通短褐,袖子挽到臂弯,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站在阳光下,笑容却比日光还要灿烂,奋力向她挥手,“晚晚,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画面一帧帧退散,少年的脸逐渐转化为眼前的青年,他态度恭敬地垂着头,沉沉几个字顺着夜风送入舒裳晚耳中。
“见过,贵妃娘娘。”
那一瞬间,舒裳晚如坠冰窖。
手指控制不住轻颤,鼻头酸涩,眼眶发烫,眸底有泪光闪烁。
她停顿的时间太久,丹莹察觉到异常,目光在禁卫中一瞥,触及到某个熟悉的人影,震惊到手指发麻。
好在宫中多年,早已让她无论身处何时都保持稳重,声线沉稳道:“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贵妃娘娘夜游,别扰了她兴致。”
为首禁卫连声应是,带着人折回。
那人立在人群中,并未看她一眼,安静又冷漠地转身随着禁卫走去。
人影晃动,舒裳晚眼里只装得下那人,她静立原地,看着他与她背道而驰,再也没有回头。
那行人远去,周身安静得让人发慌,丹莹担忧唤她,“姑娘。”
滚烫的泪珠再也无法隐藏,顺着脸颊滑落,舒裳晚泄出一句哭腔,“丹莹,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喜悦过后,舒裳晚泪流不止,抓着丹莹彷徨而问:“不,他为什么会在宫里,是不是为了我,丹莹,他是不是为了我进宫的?”
丹莹心酸不止,抱住舒裳晚,“姑娘,无论他为了什么入宫,都与你无关了。”
泪水顺着脸颊,越过颤抖的双唇滑入口中。
她尝到了无尽的苦涩。
是啊,早在她被舒誉送进宫的一天,她便再没脸面过问他的事。
不。
舒裳晚哽咽,“不对,他怎能与我无关,是我负了他,是我对不住他……”
“姑娘!这是在宫里!”
丹莹涩声,“若是被国公爷发现他在宫里……你想看他再一次死在你面前吗?”
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倒在血泊里,他奋力向她伸出的,遍布鲜血的手,他绝望而愤恨的目光……
舒裳晚冷静下来,离开丹莹的怀抱。
舒誉,舒晋,冯氏,舒含昭。
她无声呢喃,妩媚狐眼淬出冰冷寒光。
“丹莹,没事了,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他。”
见舒裳晚恢复寻常,丹莹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姑娘,我会一直陪着你。”
哪怕前路再难,哪怕大逆不道,她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就像当初,姑娘拼尽一切把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舒裳晚回握她的手,抬头望着夜空。
漫天繁星中,似乎有一颗在对她轻轻眨眼。
……
昨日睡得太久,云镜纱夜间久久未眠。
若非记挂着要去慈宁宫,她指不定要睡个天昏地暗。
刚吃了早膳梳完妆,孟桓启下朝回来了。
“陛下。”
云镜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紧张道:“我这样得体吗?”
她今日穿了雨过天青色对襟绣玉兰褙子,下着月白色折枝花堆长裙,转动间似有花朵绽放。
发间斜斜插着两只玉簪,蝴蝶珠花缀在乌发上,恍惚间似有真蝶展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