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回绝室友后,就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自顾自地叹气。
室友看出我的沮丧,小声问我:“你妈不会这个月,又只给你300块吧?”
我一脸死气地点点头:“对,还是300。”
室友都跟着怒了,忍不住第n次动员我,跟我妈摊牌:“陈凛,你要不要再跟你妈谈谈?”
“人也不能光吃饭吧?洗漱用品,化妆护肤,水费电费,哪样不要钱?”
听到室友的话,我无奈苦笑。
我是不想吗?我是清楚,我这边刚争取完,那边沈阿姨就会亮出她儿子的名校招牌,然后我妈就立马又被她洗脑完毕。
想到这些,我负气地对室友说:“我妈会说,你讲的这些东西,很多都没必要买,或者节省点,或者用最便宜的就好。”
“那再便宜也有个限度吧!有几块钱的护肤品吗?总不能每天都贴黄瓜片吧?”室友愤愤地撇了撇嘴,“还有社交呢?你都快20的人了,不能完全没有社交吧?哪怕就逛逛免费的公园和博物馆,那不也得花钱坐车去吗?”
“我妈会说,你沈阿姨说过,学生就要好好读书,同学间的社交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没有也罢。”
我学着我妈的口吻,笑着应对室友,她见说不动我,也只得悻悻地走开。
虽然跟室友这几句对话,我还能笑着说出口,但其实我的内心,早已委屈得无以复加。
从高考结束那个暑假起,我就一直在校外兼职,学业上我也没有落下分毫。
但即便我如此努力,等待我的却仍不是我妈的赞许和认可,而是无穷无尽地打压和不信任。
在她心里,仿佛我就是一个随时要误入歧途的潜在犯罪分子。
4、
不过抱怨,归抱怨,生活还得继续,我只能拿出算账的小本子,好好规划一下这300块如何花销。
50块的复习材料费,是班长之前帮我垫付的,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我必须马上还给他。
好在卫生巾和洗漱用品,上个月我趁大减价囤了不少,如今还算充裕。
但即便如此,剩下的250块,也不能全部用于吃饭。
梁琴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妈和她父母的关系也相当不错,我们同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她现在住院,我怎么都要过去探望一下。
想到这,我又在本上划出50块的额度,打算至少买点水果,去看看梁琴。
星期五下午没课,我吃过半个馒头半份素菜的极简午饭后,就离开大学城,赶往梁琴所在的医院。
路上搭地铁,转公交,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到。
可到买水果环节,我却又犯起嘀咕。
医院附近水果店里的水果,价格其实定得很合理,但对于囊中羞涩的我来说,还是有些昂贵。
我只得再多跑两站地,去批发市场买了两兜水果。
再折返回医院时,已经是探视时间的末尾。
我赶紧到接待台登记,拎着水果直奔梁琴的病房。
才要进门,就听见里面,梁琴父母正在跟梁琴激烈地争吵。
“小琴,你这次就是个意外!你不要总拿这些说事!我看你沈阿姨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这还是管着你呢,你都一个劲地跟父母顶嘴,我们要是在钱上放任你,你还得了?”
“爸,我就要求一个月1000元生活费,这也叫放任?您来江城生活一个月,用1000块放任下,给我看看!”梁琴声音激动地说。
“小琴,你能不能让我和你爸省点心?”梁琴妈妈又插话进来,“我们不是要克扣你!我们是想让你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你不要这么抵触!”
“妈,我是营养不良住院的!我不是大吃大喝住院的!我还要怎么勤俭?”梁琴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人也在不住颤抖,“我早餐喝粥,午餐吃最便宜的土豆白菜,晚饭挨饿!你们到底是想培养我艰苦朴素,还是想培养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