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可能不超过三十次的,露出山体的南迦巴瓦峰。

也是很快,可能也就十几分钟后,浓厚的云雾又重新缠绕上那座高峰,连带着它身侧的月亮也一起遮蔽起来。

世界好像短暂地在这片天地间露出一下了奇迹,像暗夜里的绚烂烟火,像海中央乱浪间隙恍惚一现的美丽鲸鱼……总之,很短暂。短暂且惊艳,甚至让人萌生出,刚刚是真的假的?这样的念头。

许南珩回过神后,说:“快,发给阿延他们,气死他们。”

“……”方识攸哭笑不得。消息发过去后,阿延很快回复了过来,他很激动,回复的是语音。

方识攸点开语音条。阿延果然很激动:“我靠!南峰望月!你们太幸运了吧!太漂亮了!天呐你们运气太好了!!”

“真的很幸运。”许南珩说。说完,他看着方识攸的眼睛,他觉得幸运不止是看见南迦巴瓦峰望月,还有眼前这个人。他又看向对面已经隐入云层的山,喃喃说:“南峰望月啊……”

方识攸“嗯”了声:“南峰望月,这么好听的名字。”

之后没过几天,方识攸就回了北京。

许南珩在这里继续教学,让他欣慰的是这一批学生的基础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学生们也都很配合他,他依然每周在村庄找个地儿打印北京题库里的卷子给他们做。

每天和方识攸在微信上聊天,觉得累的时候就拿出阿延给他们拍的照片看,听着他们开车过来时候的那首《Fly Me to the Moon》,然后回忆南峰望月的那个画面。

这天许南珩在监考,转了一圈之后回来讲台坐下,刷了下朋友圈。索朗措姆夫妇在几年前双双辞去了工作,卖掉老家的房子和牛羊,带着卓嘎全中国旅游。在祖国西南出生的孩子今天在祖国东北的北极村。方识攸分享了医院咨询,妈妈发了炸酱面的照片。

他放下手机,看向写试卷的学生们。接着,他默默掰下来一截粉笔,咻咚。许南珩凉声道:“写你自己的,再往旁边看一眼你就去后边站着写。”

距离他支教结束还有半个月,这天试卷收上来后,学生们去食堂吃饭。许南珩在橙红色的夕阳里将试卷摞好,他慢慢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偏头看出教室窗外。

窗户外面能看见食堂,许南珩知道是当地老师在勒令他们出去把碗冲一冲再回来盛饭,于是这些孩子们端着碗筷来来回回地小跑。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二十五岁到藏南的那年,蹲在食堂厨房里偷吃炸土豆的曲珍和卓嘎才十几岁,他在操场跟周洋他们打篮球,他那一球传出去,几个小子不敢接,方识攸接住了。

那天方识攸抽了他抽过的烟,那天之后许南珩开始对他有着朦朦胧胧的感情。而今天,此时此刻,他电话响了,方识攸打过来的。

一接通,便听见他喊自己:“老婆”

“嗯。”许南珩肩膀夹着手机,将摞好的试卷折一道,“下班了?”

“下班了。”方识攸说,“你呢?”

“快了。”许南珩说。

他听见方识攸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倏然他心头一紧,想到莫不是这人下班后傻乎乎地头脑一热坐飞机过来了?转念一想不可能,他年假事假都休完了,而且现在是周中不是周末。

接着他知道了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