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雪仗、煮鸡汤面。

时光零落成青色的碎屑,江月年年在,顷刻一甲子。

鹤发霜鬓的谈老天官年岁已太高了,从前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先他而去了。他此生无家无室,无私无党,为社稷鞠躬尽瘁,两袖清风。若不是汴陵那位长孙家后裔,改了姓花的女老板亲自写信相邀,他是断不会走这一遭的。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的机会,再看一眼汴陵了。

他坐在酒席的首位,身边围绕的都是后辈,知他此生孤苦偏执的缘由,于是都唤他一声“曾姑祖父”。

一本戏表自旁边呈上来,照例是该在座辈分最高的人先点戏。

谈东樵接过戏表,粗粗一掠:

“就点一折《幽媾》吧,是个欢快的本子。”

花娘子一愣:

“书生夜宿荒宅,遇见女鬼,分明是个阴森的本子吧?”

谈东樵道:

“遇上的是故人,便是欢快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