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了。”

“好啊。”

时鹤生闷声走了好一会儿，等他觉得没动静，一回头，刚好瞧见傅禹离他一步远，咧着嘴点头应好的样子。

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美滋滋的。

时鹤生的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伸出手挨冻，就想伸腿踢一脚傅禹，他以为傅禹肯定跳开，然而傅禹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挨了这不轻不重地一脚。

“行了。”傅禹看着裤腿上的印子，忍不住笑出声，他说：“放寒假了老师，过年买饺子去了。等开学再教育我，行不行？”

时鹤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更生气了。

两个人跑了几个小超市，什么也没买到。

不是一线城市，以至于大年三十儿这天，大超市今日歇业，小超市没有饺子可卖。最后在菜市场阿姨的推荐和指导下买了几根小葱，灰溜溜地回家了。

时鹤生拿出一个不锈钢盆，又拿出来一个大点儿的碗，冰箱里的五花肉是整块的，面粉还是袋子里的面粉。

傅禹站在他旁边，认真提问：“面怎么和？”

“……水放进去，和。硬了加水，软了加面。”时鹤生回答。

“有道理。”傅禹点点头，洗了手，拿出案板和刀，积极道：“我帮你剁肉馅。”

“嗯。”

时鹤生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接了半碗冷水，毫不犹豫地倒进放了两碗面粉的盆里。

然后伸手抓了抓触感奇妙。

后来……

肉馅确实很好剁，碎就完了，鸡蛋也打了，葱花也切了，放了调料之后也很靠谱。

至于那小半盆面粉，变成了大盆面团，醒了很长时间，依旧捏不成饺子皮，十分粘手。

看着傅禹把饺子馅放进冰箱，时鹤生那点儿淡定从容也变不淡定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新年前的最后一天会折在饺子皮上，还是在傅禹面前。

傅禹同学看热闹似的过一会儿就来看一遍：“好了吗？”

“怎么样？”

“有没有成型？”

“……”时鹤生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傅禹，滚回家去。别在我这儿闲逛了！”

傅禹也不生气，他笑嘻嘻地安慰时鹤生：“没关系啊，老师，男人不会和面又不丢脸。我也不会啊。”

“……”并没有被安慰到。

但没一会儿傅禹真的走了。他拿着书包跟郁闷的时鹤生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午饭没蹭，连句新年快乐都没留下。

时鹤生最后生气地把面团丢进垃圾桶，发誓这辈子都不包饺子了，就气呼呼熬了药，喝完去睡午觉了。

结果一睡就到天昏地暗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华灯初上，偶尔还能远远地听到鞭炮声，时鹤生后知后觉过年了。

过了年他就二十六岁了。

他起床，洗了把脸，打开电视机，在新闻的声音中对着乱七八糟的厨房叹了口气，认真地拿出菜，开始洗菜切菜，准备做几个菜。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做了一荤一素一个汤，一小碗米饭蒸在笼屉上，时鹤生沉默地翻动锅铲。突然觉得有些过于安静起来。

老实说，他的厨艺并不怎么样，但有个十分捧场的学生，让他做起来都十分愉悦。现在看着菜色，他有些食欲不佳。

家里没有酒，却有昨天傅禹买来的气泡饮料。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电视机吃饭，祝自己新年快乐。

八点刚过五分，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始，时鹤生刚拿起筷子，门被敲响了。

刚开始时鹤生以为是幻听，等他愣了愣，门还在响，他猜到了是谁，刚刚站起身，却有点犹豫着不敢去开了。

傅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老师开门！”

他没再装聋，快速去开了门，就看到傅禹捧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站在他面前，楼道里的灯并不够亮，他笑容满面：“老师，新年快乐。我给你带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