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郎做不了这么大的主意,家里还有些粮呢,就问俩弟弟卖不卖,林二郎一听,怕爹回头说他,就说听大哥的。

三人磨磨唧唧,林虎最后说不然卖吧,再耽搁下去,城门要关了,就是不卖了,那也得先推着粮回去,不然城门一关真留在奉元城了。

主街宵禁不让留人,他们就得鬼祟窝在哪个坊间睡一觉没钱去客栈,再说了天热,睡地上也不碍事。可是坊间睡大街也不是那么好睡的,万一被哪户人家瞥到了,嫌他们,得赶他们走。

总之麻烦事。

林二郎提了句:你岳家不是在奉元城吗,实在不行咱们去你岳家借借宿。

林虎没应声,只说先卖粮,看日头应该能赶在城门关前出去。

岳丈死了,岳母一人同五哥儿新夫婿住一起。

“三郎你是不是嫌我和你二哥打你岳丈家主意?我们没那个意思,现在折腾赶着出去肯定来不及,你俩没牛车,推着板车走的慢,要是在奉元城过一晚,实在不行,咱们睡地上、院子里总成吧。”林大郎说。

林虎:“大哥二哥,不是我跟你们起了什么嫌隙,我岳母家小小的院子,没咱家大不说,半拉院子还租给了外人,走动全都是靠着前头铺子进出,他家做买卖,人来人往的,咱们过去,又是三车粮,不好放,先前我和媳妇儿带孩子奔丧,夜里也是睡在铺子前头打地铺。”

说了一通,晒了一天又饿着,三兄弟都有些耐心快没了,林大郎就说:“算了不扯这些,先卖粮,回头爹问起来我担着。”

于是又到了西市粮铺卖粮。

这么一折腾,遇到了在隔壁买红枣的汤显灵铁牛。

铁牛先付了红枣钱,拎着篮子在手里,跟大姐夫打招呼。汤显灵叫完人,听了大姐夫俩兄弟话里一些抱怨:粮价低、到现在都没吃、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出城。

“你们粮价多少啊?”汤显灵问。

他买精一些的面粉,一旦百斤,七百文,能给送一斤红豆这类添头。

林虎:“去年一旦还是四百文钱,今年算下来,说是给二百文,费了白天口舌,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磨到了一旦二百七十文钱。”

汤显灵:?!

我去,这么便宜!

难怪卢家馒头店常青树,量大价低了。

不过大姐夫家送的是脱了壳的干麦子粒,没磨成精面粉,能放。粮铺要是收了这样粮,还得磨成粉,二道加工,也是有的赚,跟卢家铺子一样薄利多销。

人工便宜。

奉元城家家户户不种田,都要吃粮,粮商长久买卖,赚的。

旱灾乱时粮会涨涨价,官方控制,平时粮价就这样,粮商要压价,农人种田不易,图个温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钱攒家底。

官家政策重农抑商,商税重,商籍地位低,农籍清白子孙后代可科举,但是日子太清苦了。

“明日铺子不开张,家里歇一天,大姐夫不然今晚来家里住。”汤显灵开了口,他给大姐夫颜面,也是因为大姐在林家过日子。

林大郎看三弟,“卖了粮,磨蹭到现在,肯定出不去了,钱在身上哪里敢在外头睡一夜。”

“三弟,就叨扰你岳家一晚。”林二郎也说。

林虎看向这位妻弟,别看对方只是个小夫郎,上次奔丧岳丈丧事,莫名的他有些‘怕’这位妻弟,因为对方主意大,十二两银子说给就给,连着他媳妇儿不知不觉也听五哥儿的话。

“那我们三兄弟就叨扰了。”

汤显灵点点头,让三兄弟先卖粮、结账,他和铁牛等了一小会,三人卖完粮,能走了。果然,天麻麻黑了。

“你和铁牛先走,我记得路。”林虎喊道。

汤显灵:“行,那大姐夫、林大哥二哥,我俩在家等你们。”他上了自家骡车。

大姐夫要推板车,他是不想慢腾腾走路,累人。

皇甫铁牛赶着骡车,车子快了会,两边离得远了,汤显灵才贴着铁牛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