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屋有四孔灶,两个小炉子。汤显灵一发话,阿良佟嫂收拾南瓜的收拾南瓜,皇甫铁牛在院子杀鸡,锅里烧着热水,烫鸡毛,蒋芸扒蒜皮、收拾老姜……

汤显灵将南瓜、鸡条过了油锅,炸了两遍,放在一块碰撞一下都酥酥脆脆声。咸鸭蛋剥出来,蛋白一边,咸蛋黄放在一个碗。

还有买来的排骨剁成了一节节,泡过血水,洗干净了。

汤显灵估摸今日点糖醋排骨和狮子头的人要多,提前都备上,菜肉是早上铁牛现买回来的,现在剁了会肉糜,铁牛接手。

到了十点多。

崔大宝这儿朝食卖完了,开始收拾铺子。

灶屋里汤显灵摘了围裙,换了新衣,铁牛拿上了炮仗,蒋芸也捋着衣裳的褶子,开门!

……

这一日是奉元城平平无奇的一日,没什么大新鲜事。

一个多月前黄老板跑了一趟外地做买卖,回来第二天就往汤家铺子去,馋坏了,结果扑了个空,听人说汤老板关铺子要修整一个月。黄老板硬生生等了许久,后来在奉元城吃哪家馆子都不合胃口。

明明以前不是这般挑剔的。

“你带回来的菜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能让你想的茶饭不思了。”妻子还纳闷。

黄老板说:“你不懂,这汤老板手艺就是有股特别,其他大酒楼兴许色香味食材要好要高档,可就是没那个感觉,吃完了肚子满满当当,可心是惶惶的,没吃到心里。”

啥菜还能吃到心里?

谁都不明白。

终于到了十八日。黄老板特意推了一桩买卖往后挪挪,大早上换了身舒坦衣裳,妻子看的直笑,说:“知道你是郑重了。”

这身旧衣是布的,别看是旧衣裳,老黄最喜欢穿了,说穿这个舒坦自在,家里就是做绸缎布料买卖的,哪能没好布料做衣裳?

黄老板一身旧衣,打着车到了八兴坊正街,他来得不早不晚,一看门口有了不少人,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没开门?

今日是十八号啊。

“咋还没开门?”、“我等了有一会了。”、“莫不是记错日子?”、“不对啊我去问问。”有人问到了隔壁崔大宝头上。

门开了。

门口候着的人松了口气,黄老板眼尾褶子都笑开了。

“各位久等了,刚在后灶备菜,容我放串鞭炮炸个响。”汤老板站在台阶上拱手笑盈盈。

食客:“不碍事。”、“开了就好。”、“汤老板还是年轻,没正儿八经开过铺子吧?”、“咋能快开张才放炮。”、“怎么没请个锣鼓队敲敲打打?”

“这安静的,我还以为记错了日子。”

甭管食客如何打趣,汤显灵是高兴的,因为人不少,还都是老面孔,熟客。可太好了。

食客退开一圈,铁牛将鞭炮铺在铺子门口,点了引子。

噼里啪啦的炸响,吸引的门口人越来越多。

鞭炮炸完,空气里还有硝烟味,汤显灵拉开了匾额上的红布汤五哥饭馆。

“恭喜恭喜。”

“恭喜汤老板了。”

“生意兴隆啊。”

说来也奇怪,没炸炮仗之前天还阴沉沉,一副要下雨架势,等炮仗炸完,汤显灵拉开匾额红布,抬头时隐约感觉天亮了些。

“各位请进。”汤显灵收回目光笑呵呵招呼客人入内。

有人被鞭炮吸引来瞧热闹,这会凑到门口看了眼,当即是有点迈不动腿进去这里头布置不像是这条街上其他吃食铺子,看上去贵许多,哪里敢进?

黄老板不疾不徐,他吃过大酒楼,什么好布置都瞧见过,本来对汤老板铺子装潢是不在意的只要味道一如既往就好,结果进来后看到店里环境稍微愣了下。

舒坦。

就这两字。

地砖换新的了,砖是灰黑色的,就是东西市饭馆最常见的,但不知为何铺子一下通透敞亮许多,黄老板抬头一看就知道因为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