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换药、喂食,皆是亲力亲为。

花陵想起男人每每为他的眼睛上药时,都会双手颤抖,随后便是少有的沉默。

连花陵都能感受到这种沉默。

每到这个时候,花陵总会笑着岔开话题,把沈檀深低落的情绪哄好。

他一向会哄人,只是很少愿意去哄。

那个时候,沈檀深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孩童,似乎神智不太清醒,又不爱说话,却总是黏着沈檀深不放。

偶尔见到花陵还会甩些小脾气。

他问沈檀深,这小孩是谁,沈檀深只道是他远方亲戚的孩子,智力有些问题,可自幼被他带在身边,感情已是深厚。

花陵信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小孩竟是叶星阑。

思及此处,花陵却冷冷地笑了起来,冰冷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地牢里回响。

难怪当初在小天地的时候,未恢复的叶星阑会叫他哥哥。

说起来,还是他自己教会叶星阑喊他哥哥的。

现在想起来……只让他觉得恶心。

花陵也无法说出这种厌恶是从何处而来。

比起当初亲眼目睹看到叶星阑和沈檀深赤身裸体地交媾,更要让他深恶痛绝。

那时,每隔一个月,沈檀深便会把叶星阑交给他,随后消失几天,再出现时,便带着一身陡峭寒风和血腥味,虚弱地回来。

可花陵不管怎么问,沈檀深都不愿意提他去做了什么。

男人只是道,他在竭力全力地去挽回某些错误的事情。

而每当沈檀深离开的时候,他便独自带着叶星阑,两个人在桃花林里的小屋里相互照应着。

叶星阑虽然那个时候痴傻,可他很乖,花陵逗弄了半天,总算是让叶星阑开口喊了他一声哥哥。

只是人间有时候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哪怕是再偏僻的地方,偶尔也会出现几个渣滓。

有一次,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人,叶星阑在外玩着起劲,不肯回屋,那些人见他一个人,却非要捉摸他,可捉弄不过,便骂他是个没人要的傻子。

屋里双眼已瞎的花陵听见了后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和那群人撕打在了一起。

他没好到哪里去,可那些人也没有得到便宜。

其中一个更是活生生被他咬掉了一只耳朵。

大抵是花陵的疯劲让那些人害怕,生怕被咬断的是脖子,最终是几个人扶着那掉了耳朵的人骂骂咧咧地跑了。

只是等沈檀深回来了,花陵那张脸上的淤青和打架后受的伤还没好。

从哭哭啼啼的叶星阑嘴里问出事情的经过,男人沉默了许久。

最终是来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为他脸上的伤上着药。

桃桃平日里不爱言语,每次说话的语气也比较冷淡,此刻竟是带着隐隐的后怕、担忧,又是轻微的责备。

“若他们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们都出了事,该让我如何是好?”

只是一句话便让花陵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类似于怜惜的情愫,砰砰地,让他能听到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

明明男人擦着他的伤口作疼,可他的心里却像被蜜糖包裹住了,甜滋滋,甚至是乐开了花。

眼前这人是真的担心他,爱护他,无条件地对他好,眼里也只有他。

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从那开始,花陵再也不疑心沈檀深对他有所企图,他也越发和叶星阑般缠着沈檀深,恨不得日日粘在沈檀深身上不下来。

他会担心一个月消失一次的沈檀深身体过于虚弱,会摸着一片黑暗,笨手笨脚地为沈檀深熬药。

可醒过来的沈檀深也会心疼他,为他烫伤的手上药,叮嘱他,熬的药他喝了也没用,让他别熬。

那段日子无疑是快乐和烦恼的。

快乐的是,他拥有一个他心心相悦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