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陵抬起头，神志不清地呢喃着。

他想，我的桃桃……是不是，再也不会要我了。

万箭穿心的痛都比不上此刻肝肠寸断的痛。

嘀嗒

这已经不知道是花陵在地牢里流下的第几滴眼泪。

它们的味道都苦涩不堪。

如同当初

沈檀深在乱葬岗找到奄奄一息的花陵，求着花陵不要死时流下的泪。

它们皆落在花陵的唇上，苦得他无法安心踏上

那条不归黄泉路。

第71章 【71】梦（过渡）

过往云烟，皆如幻梦。

沈檀深不愿意提当初发生的事情，自是有他的原因。

可这些天他总是疲倦。

沈檀深原本坐在软榻上还聚精会神地翻了几页书，可没多久，困意袭来，便有些睁不开眼睛。

沈檀深也没有强迫自己强打起精神来，于是他寻了舒服的姿势，躺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书卷便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沈檀深想起了太多往事，这一次，他在梦里见到了花陵。

那个时候，双眼还未痊愈的花陵。

梦里桃花依旧，青年身姿挺拔，眼睛蒙着布条，此刻正候在不远处的桃花林下安静地站着。

沈檀深微微一怔，他只是单单看了一眼花陵，花陵便似乎有所察觉般地朝他的方向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笑来。

这不是以往那些桀骜放肆的假笑，这是一个很温柔平静，甚至带点甜蜜的微笑。

花陵微歪着头，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沈檀深微微诧异，如此温柔的花陵，他已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很快，沈檀深便察觉到，他是在做梦。

因为他是如此深刻地明白，这般温柔的花陵是如何短暂的存在，如同昙花一现地美好。

一如当年他所感受的那般。

只是望着花陵那蒙着布条的眼睛，沈檀深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梦境的影响，他会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花陵的眼睛还没好？

明明好了才对……

他付出了同样的代价，才让花陵的眼睛……

梦境将沈檀深悄无声息地拉回到了某一天。

手心突然出现了某种湿粘湿漉的感觉，沈檀深不自然地感受到他的手指沾了什么。

似乎是……血。

他不知所措地抬起手，却发现他的手心里正躺着两颗圆滚滚又血淋淋的东西。

它们还带着刚挖出来的温热，安静地躺在沈檀深的手里，眼瞳的位置正瘆人地对着他自己。

而耳边正是花陵捂着流血不停的眼眶，发出痛苦压抑的惨叫和怒吼。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为什么，师、师尊，不！你不配沈檀深！！”

那几乎是含着血泪的咬牙切齿。

“沈、檀、深！”

是梦在作怪，这样的场景在沈檀深恍惚的一瞬间闪过，和梦境重叠在一块。

沈檀深此刻正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呼吸不免急促了起来。

梦里的花陵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担忧地朝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

沈檀深才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着花陵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想要后退，想要回避，可在梦里，什么都没如他的愿。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花陵走了过来。

因为视力受限，花陵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短短十几步都几乎是踩在沈檀深的心脏上。

直到花陵靠近他，在他面前扯下了那蒙在眼睛上的布条，露出一双灼灼其华的桃花眸来

哪怕再对花陵心怀惧意，可见到花陵这双艳丽多情的桃花眼完好时，沈檀深依旧是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般。

可还没等他松完这口气，花陵的手便握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