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察觉到黎安的异样:“怎么了?”

黎安摇头:“没事。”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杞人忧天。

先不说陆秋和他根本不是正式的恋爱关系,或许陆秋根本不会关心他为什么晚回家了。更何况陆秋是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就算不会做饭,他也能出去吃或者点外卖。

大学室友恨铁不成钢地对黎安说,舔狗舔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但黎安在自我驯化的长期时间中,早已经将事事以陆秋为先刻进了骨子里。

可是……他在和沈总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起来陆秋。

这种变化让黎安分外不安,就像一个做了错事还没有被发现的孩子。

而且最让黎安焦灼的是,在他发现摆脱了几个小时陆秋这个名字的束缚时,黎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释怀的轻松。

黎安循规蹈矩,自然不喜欢这种背离世俗常规认知的快感。

他想要回到正途。

黎安心乱如麻地咬住嘴唇。

自己居然是这种人吗?

像是负性薄情在外的渣男。

在外面偷腥到忘记原配,事后却百般后悔。

这个蓦然冒出的联想把老实的社畜吓得指尖都在哆嗦。

不、不能干这种事情啊!

放在老家是要被浸猪笼的!

黎安默默避开沈敬的触碰。

他心里清楚沈总并没有做什么。让黎安感觉愉悦的是沈敬的谈吐与个人素养。

或者说,黎安的理想便是成为沈敬这样的人。

但是这种野马脱缰一般的感觉着实让社畜焦灼。

他下意识便想要疏远沈敬。

黎安的额头都渗出了些许薄汗。

他不敢正眼去看沈敬:“沈总,明天公司见。”

沈敬:“不用去公司,我来接你。”

黎安现在只想见到陆秋,来确认他的感情没有那么轻易被抹消。

如今稍稍冷静了一些,黎安朝着沈敬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还是在公司碰面的好。”他不软不硬地说道。

沈敬能够明显感觉出黎安的态度不一样了。

方才吃饭时,明明已经尽力让他卸下了戒备。如今却反而警备地像刺猬一样炸开了毛。

好在沈敬并不知道陆秋的存在。

他只以为是自己表现的有些明显,吓到了性格老实畏缩的下属。

毕竟黎安的胆子实在小。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循序渐进”后,沈敬平稳了情绪。

尽管还是有些可惜,但他做出了让步:“那么公司见。”

黎安和沈敬告别,走到出租屋前时,才终于摆脱了那股子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他其实不理解刚刚片刻分外的恐慌。

毕竟他和沈总确实是清白的上司与下属关系。

但黎安更不能容忍自己只是因为工作就要遗忘陆秋。

他已经自我驯化成了偏激的程度。与其说陆秋本人,不如说是黎安对陆秋的那份执念,已经变成了黎安自我肯定的一份锚点。

黎安惴惴不安地想,如果陆秋问他为什么晚加班还没发消息的话,他该怎么解释?

不擅长撒谎的社畜头都大了。

毕竟他不能真的告诉陆秋,说我压根没有想起来你。

黎安在脑子里不断排练可能的情况,只感觉陷入了无解的旋涡。

钥匙在锁孔转动。

他的心也跟着一起七荤八素地摇晃。

门开了,却只有一片冰冷而沉默的黑暗。

黎安一愣。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