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只能依稀对上颜色和大致外形。

他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但已经打算报恩了。

洁白的病床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衬衣的男生白的像是脆弱碎掉的瓷片。偏偏露出的笑容软和极了,像是陆秋见过的那些甜品店里面作为样品呈现在展柜里的精致甜点。

“甜点”说:“谢谢你啊,你想要什么报酬呢?”

陆秋默了下,问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黎安蓦然松了口气。

还好。

没有认错人。

后来黎安才知道陆秋就是当时资助他们那边穷困家庭教育的慈善机构的企业家的小儿子。陆家有钱,陆秋的衣服或者饰品都基本上是一次性的。

黎安再也没见过他戴过那个腕表。

刺耳的铃声吵醒梦寐,黎安迷迷糊糊地醒来。

黎安大概是瞎想到了后半夜三点,做了一场混乱梦之后现在才四点半,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的。

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他的睡意顿时全无。

“喂?”黎安道,“婶婶,怎么啦?”

自从叔叔在工地上摔了腿,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健朗。被婶婶勒令不得再干危险性工作,幸好黎安还有教育资金,到了大学靠着助学贷款半工半读,家里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十分窘迫。但叔叔是个闲不住的主,赋闲在家就总是想捣鼓捣鼓一些好玩的,结果这次为了给婶婶吹嘘,说他老当益壮,硬是要爬村口的桂花树给婶婶做她喜欢的桂花饼吃,从树上摔了下来,不能动了。

婶婶六神无主,好在正好路过几个热心的村民,连扶带扛的把叔叔带到了车上,紧急拉去了县医院。

“医生说,”婶婶的声音沙哑,“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他说有几项指标不正常,肺部结节有阴影,安安,咱们也看不懂这个,你明天能帮忙去市医院问问这是啥意思吗?”

婶婶在聊天软件上给黎安传了几张图。

黎安说道:“我明天回去。”

“不、不用回来!”婶婶吓了一跳,道,“你不是说最近工作的项目很重要嘛!哎呀,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在市医院也帮忙问问。安安,我照顾你叔叔这么多年了,不用你操心!”

婶婶亲缘淡薄,叔叔既是她相濡以沫的爱人,也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

因此她才这么紧张,紧张到无助,跟黎安说话时也有些语无伦次。

但婶婶没想到他直接要回来,连忙吓得迭声拒绝。

叔叔婶婶最高的学历是小学,黎安工作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来过B市,因为觉得孩子大了生活安定不想打扰他工作,另外也是觉得来回路费很贵。自从叔叔不外出打工之后,他们的收入减少,便愈发省俭起来。

婶婶不知道黎安工作是怎么样的情况,但她平时在玩具厂做活,请一天假就要扣一天的工资,因此不希望黎安耽误工作。

黎安便和她解释了年假的作用。

婶婶听得懵懂,最终讷讷道:“在外面这么累,回家歇歇也好。”

黎安回去,一个是担心两个老人周转不开医院和家里的琐事,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脑子有点太乱了,暂时无颜面对沈总。正好陆秋也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黎安就想回老家清净几天。

项目已经要收尾了,不少同事早就去赶其他项目进度了,缺黎安一个,也并不碍事。

黎安便提前用了年假。

第二天沈敬派林助理去探查情况的时候,黎安已经从机场走出,打了辆出租往县医院去了。

他来到县医院之后,动作迅速地找叔叔的主治医生询问了情况。这些年,一直都是黎安帮忙带叔叔婶婶来医院看病的,对医院的流程比谁都聊熟于心。

好在得知肺结节阴影并不是肯定是肺癌,叔叔很大概率只是单纯的肺炎。

婶婶气的捶他:“以后少给我抽烟!”

叔叔同样心有余悸,还在病重的他显得像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