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有点激动,不好意思。”陈循说,“孩子睡了,你不要再敲门了,会把她吵醒,你走吧。”

陆时骞静静站了稍许,听到里面纷至走远的脚步声,以及房门开阖的响动,他才转身离开。

蒯明翰时不时看一下时间,在车内抽完了两根烟。

饶是意志力再强,这会儿肯定也承受不住信息素的强烈刺激。

他推门下了车,恰好看见陆时骞走过来,他又退回到了驾驶座,从医药箱里翻出两粒蓝色的水丸递给坐上车的男人。

“把这个先吃了。”蒯明翰顺手拧了瓶水给他,“不然今天还有的折腾。”

陆时骞就着水把药给吃了,那团类比毒瘾的火才稍微熄了点。

蒯明翰重复了遍之前的疑惑:“孩子他妈就住这儿?”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好歹也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就让人住这破地方?这年头包养二奶都得别墅起步了,是他太傻,还是你对人太无情啊。”

陆时骞拿烟的手顿了下,但下一秒动作就衔接上了,他咬着烟,用打火机点燃,轻吸了一口。

薄薄烟雾中,他的侧脸逐渐变得晦暗难明他不光让人住了,还让人在这种破地方早产生了娃,父女俩孤苦无依,在这儿一呆就是好几年。

陆时骞沉声:“是我对不起他。”

蒯明翰叹了口气:“先别管对不对得起了,你现在得赶紧回去休息。”

陆时骞没做声,靠在椅背上将手上的香烟抽掉了大半,“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他妈妈以前在我家做帮佣。”

蒯明翰挑了下眉,跟他想得差不离,青梅竹马,迫于家庭压力短暂地分开了,“你家里人不同意,她怀着孩子跑了?”

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是“她”,还是“他”。

陆时骞摇了摇头,“跟我家里人关系不大,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当时上大三,他第一次告诉我怀孕的时候,我觉得很荒谬。”他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盏灰扑扑的路灯,“我当时希望他能去医院把孩子给拿掉。”

“能理解,年纪轻轻谁也不想当爹。”

陆时骞无奈地笑了声,“他来找过我很多次,我一次比一次不耐烦,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后来我就出国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北市。”

蒯明翰顺着往下说:“所以他现在不想理你?”

陆时骞抽着烟,没说话。

“后悔了吧。”

“嗯,后悔了。”陆时骞嗓音低缓,他磕了磕烟灰,继续说,“他以前特别天真,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不管什么事都爱跟我提一嘴,现在他不怎么爱说话了。”

蒯明翰有些唏嘘,“这也正常,没有人会一直天真下去。”

陆时骞笑笑,“是吗?可他才26岁。”

蒯明翰又是一声叹息,“说句三观不正的话,只要那孩子养在你身边,你俩的关系就没那么容易断,天底下我就没见过能舍得下孩子的妈。以后好好对人家,现在地球人的平均寿命都有七八十岁,你俩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

陆时骞低头看着手里的烟,“你说人这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蒯明翰吃了一惊,在他印象里,陆时骞绝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袒露心事的人,相反这是一个让他难以捉摸的人待人接物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始终保持在一个令人舒服的距离。来当家庭医生之前,他还忐忑会不会遭受到上层人士的苛待,可来了之后,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如果没有优越家世和矜贵气质这两层光环,陆时骞其实就是个跟他一样的同龄人,会打游戏,也喜欢收集各类手办,但在媒体面前,这人又是另外一副成熟稳重的形象。

他其实一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陆时骞。

蒯明翰微微侧过头,看着掩在淡青色烟雾下的男人。

“花不完的钱,住不完的房子,人人羡艳的社会地位,走到哪儿,都能享受高级的服务和待遇……”陆时骞轻嗤了声,“有什么用,我现在妻离子散,养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