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骞啊,你都当爸爸了,时间过得太快了。”瞿管家眼尾含笑,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也记得那小子刚来咱们这儿时那副土里土气的样子。”

陆时骞低声笑了笑,“他是挺土的。”

这晚,陆时骞睡在了陈循曾经躺的那张床上,他枕在自己手臂上,想象那时候的陈循一个人会想些什么。

他像个途经此地避难的逃犯,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衬衫。

几年的投行经历让他养成了走哪儿都必须西装革履的习惯,因为随时一通电话,他可能就要赶过去接待客户,没有哪一刻敢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他忽然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陆时骞点了根烟咬在嘴边,盯着天花板上在瞧,吊灯处在正中间,冷白色的光有些晃眼,他微微眯着眼,把目光移到了天花板的某个角落。

他想,那应该也是陈循喜欢看的位置。

他们跨越多年,终于看向了同一处地方。

第80章

阳光花房的花开得娇艳,颜色各异,青枝绿叶,这是陆太千叮万嘱要好好照料的宝贝。

他们搬离老宅之后,这些花花草草一直有人负责打理。

陆时骞坐在边角的懒人椅上抽烟,头发有些凌乱,胡子没刮,隐约冒出了青茬,整个人瞧着精神不太好。

“小骞。”

瞿管家都以为他已经走了,结果看他的车还在,寻了一圈才寻到这地方。

陆时骞看了过去,见他手里拎着两袋橘子。

“什么时候回去?”瞿管家佝着背走进来。

陆时骞说:“过会儿就走。”

“家里种的橘子,外头买不着,带点儿回去给孩子尝尝。”瞿管家看他吐了口烟雾,然后淡淡嗯了一声,“少抽点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早饭吃了没?”

陆时骞把烟掐了,“一会儿在路上随便买点。”

瞿管家把橘子放到铺着餐布的长桌上,微微弯了弯腰,坐下,“过冬那天,我去了趟明和庙,给那孩子烧点了元宝和经文,还有两套小衣服。你让我在后院那儿留一块地儿,我给留了,以后每年清明,我都记着给那小崽子烧点东西。”

陆时骞按了按太阳穴,他不困,脑子也很清醒,但他现在十分迷茫,他抬头看着瞿管家,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竟忘了想说的话,哑巴似的一声没吭。

瞿管家看出他有些痛苦,转了话茬,说:“今天还上班吗?”

“晚点去公司。”陆时骞从烟盒里拣了根烟出来,点火机时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燃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说:“清明那天,我也回来看看。”

瞿管家点了点头,“就是没缘分,别想太多。”

陆时骞夹烟的手顿了下,“这个有没有什么说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瞿管家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崽子肯定已经转世投胎了。”

陆时骞声音沉闷:“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

“你们这代都是独生,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稀里糊涂就当了父母。”瞿管家轻轻拍在他手背上,“都过去了小骞,不要老折磨自己。”

陆时骞皱了皱眉,目光低落,“我老梦到那孩子。”

瞿管家说:“明天我再去趟明和庙,找庙里有经验的师傅给那孩子超超度,保他(她)下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陆时骞闷头抽烟,半晌,说:“我需不需要去?”

瞿管家:“不用,我去就行了。”

陆时骞没再说话。

***

妞妞的兴趣班照旧,钢琴课和舞蹈课一隔一天,老师一对一辅导。

因为老师需要来家里,陈循还临时把家里收拾了一番,买了些装饰用的工艺品,餐桌和沙发也都换了新的。

又在客厅腾出了一块地,专门用来放置钢琴。

麻雀窝,焕然一新。

陆时骞偶尔会过来看孩子,次数不多,他一来,陈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