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远将任务分解,陈循负责准备项目申报书,他从网上找来模板,准备将重点放在北派木雕的历史、现状、价值和濒危状况上。
忙到深夜十二点多,这份申报书也不过才完成百分之四十。
孙思远给他们点了夜宵,“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就回去睡觉,还有明后两天呢,说急也不急,明天上午可以晚点过来。”
陈循嗦完一整晚新疆炒米粉,辣得脸红脖子粗,狂灌了两杯加冰可乐。
大家都在笑话他,他吐吐舌头,舌苔都是红的。
半夜打车,遇上个能说会道的司机,两人你来我往侃了一路。
下了车,哼着小曲,没走几步,看见巷口停着一车。
车牌号他熟陆时骞的车。
那人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睡觉,陈循把脸贴近窗户,盯着他看。
还在犹豫要不要喊醒陆时骞,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由远及近,车轮碾到跟前。
“小陈啊,不睡觉站这儿干嘛呢。”
是刚下夜班的老汤叔。
陈循被问得愣住,“我……我出来……”
说辞还没想好,老汤叔已经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陈循挠挠头,瞅着那抹身影笑了笑。
陆时骞没醒,陈循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最后默默走开。
月上中天,水泥路面被月光照得微微荧白,陈循一步三回头,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哪有等人等睡着的。陈循心里暗想。
黄秋韵上了年纪睡眠不好,这时起身到外面倒水喝,见陈循托腮坐在餐桌边,迷糊着声问:“怎么才回来?”
陈循肩膀一颤,收回了神:“工作室有点忙。”
黄秋韵给自己倒了杯水,“快点去睡吧,都快两点了。”
“我马上就去睡。”
天气热,黄秋韵只套了条睡裙,裙子质量一般,领口那块显得有些皱巴巴的,她走到卧室门口,忽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说:“晚上陆时骞来找过你。”
陈循心虚地“哦”了一声。
黄秋韵心知肚明:“之前跟你说的相亲对象,还见吗?”
“啊?”陈循羞愧,脸蹭地涨红,“那就不见了吧,我正好也忙。”
黄秋韵哼笑了声:“我随你啊,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算了,就是别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了。”
陈循佯装听不懂,愣愣地说:“妈,我去睡了。”
黄秋韵打了个哈欠,“去睡吧。”
陈循冲了个澡回到卧室。
窗户开着,风声钻进室内,陈循站着窗边发愣,半干不湿的头发被风吹拂,生出些许凉快。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漫长十年,他经历过太多不如人意。
按理说,早该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
可他太笨了,这辈子都学不会那种本领。
黄达秀的海报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陈循眨了两下眼睛,伸手抹去眼角湿意。
他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别人勾勾小手,自己就上钩。
陈循跟自己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当年被抛弃的阴影一下一下撞击着自己的小心思,他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想要跟陆时骞产生点什么。
年少痴慕?又或是不甘心?但他可以确定,他对那人确实存了念想。
陈循晃了晃脑袋,不做他想,躺到床上数羊强迫自己睡觉,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64,65,68……”
陈循一掀被子,翻身坐起,冷静了几秒,然后穿着睡衣直接跑出去,一口气跑到巷口。
巷口有点风,但架不住他这一趟跑,睡衣里浸出细微的汗。
陈循喘了喘气,敲响车玻璃。
陆时骞被吵醒,紧拧着眉抹了把脸,随后看向窗外。
陈循又敲了三下,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卡在车外,像套了层隔音玻璃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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