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看他半晌,笑了下,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但他偏偏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如果日子过得艰难,我可以帮助你一些。”
陈循转过身,跟他正面照上,“陆时骞让你来的?”
“不是。”
“那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找我?”
沈彧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那点阴沉的霉味被无限放大,他用手掩了掩口鼻,只是一下,很快就放下了,“那我就明说了,我跟他快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再扯出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而且他现在工作也忙,不能分心。我给你钱,你拿这钱改善生活,对你对我都好。”
比起单刀直入的恶意,伪善才是最令人恶心的,陈循的语气不甚好:“我干嘛要你的钱,我要真奔着钱去,直接去找陆时骞就好了。”
沈彧好似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些话,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分毫犹豫,“他要真想认这孩子,早在几年前就把你们父女俩接回家了,可他没有。你看,他回国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也就象征性地来看过一次。”
陈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像一条是霜打的茄子,孩子是他的死穴,他的过往无论多么见不得光,都不应该延伸到孩子身上。他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我没要他认孩子。”
沈彧还是笑:“逞强有什么用,别跟自己过不去。”他高高在上地看着陈循,继而绵里藏针道,“你俩这辈子没可能了,那孩子说白了就是一私生子,给有钱人当私生子,结果日子还过成这样,我都替孩子叫屈。这话可能难听了点,但你应该能懂。”
陈循张了张嘴,嗓子却哑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那故意挺直的腰背也因这些话变得可怜佝偻。
沈彧慢慢踱到他跟前,“听说你最近打算买房子,北市的房价你是知道的,别说是你了,就以我现在的年薪,也得攒个十几年。但我们毕竟不一样,你什么都得靠自己,我再不济还有父母可以啃老,总不至于漂泊无依。”
陈循还是方才那态度,“我不要你的钱。”
“我只来这一次,你想清楚了。”
“不需要。”陈循盯着他,强迫自己为了孩子正面刚一回,“恭喜你,小三终于熬出头了,我到今天还记得你当初舔陆时骞的那副蠢样,你可别忘了,我那个时候和他还没分手呢。”
沈彧笑:“在我这里,小三倒还是个褒义词,能被别人三说明自己没本事。”
陈循觑起眼,眼睛里闪出平时看不见的凌厉,“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再敢提我女儿,我会跟你拼命。你心里应该有数,像我们这样的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什么都不在怕的,滚吧。”
一口气说完,陈循看见沈彧那张称得上精致的脸从游刃有余变得愤怒不已,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能左右他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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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彧开车去了陆时骞位于御园一号的房子,家里是电子密码门锁,之前他录进过指纹。
家居色调简单,黑白灰工业风,从枕套被套到点缀用的工艺品,无一不透着性冷淡的气息。
沈彧想,他俩的婚房无论如何都得照着他的喜好来。
他喜欢白金色法式风,墙面一定要是那种石膏线半墙,搭配拱形门走廊,走廊尽头的那面墙上需挂上前年从意大利拍卖行拍得的那幅古董油画,怎么奢华怎么来。他是注定要享受生活的,而不单纯是为了过日子。
晚上将近十点,陆时骞还没有回来,沈彧已经习惯了,加班对于那位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在他们那个行业,每周工作90小时以上是常态,有多个live deal的时候,节奏快到无暇吃饭,生活里处处兵荒马乱。
他洗掉脸上的面膜精华,顺便去客厅把刚才吃的外卖餐盒收拾进了垃圾桶。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陆时骞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客厅,他在卧室里听见动静,趿着拖鞋跑出去看。
“晚上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