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整张脸端的十分严肃,但牙齿与牙齿间的缝隙还是泄露了他恐惧的颤音,“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邓佳影气息越来越弱了,“我没事……妞妞一个人……在家啊?”
“我妈在。”
“那就好……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
陈循红了眼,背着邓佳影一步一步朝前走,他那蹒跚的步子显得整个人有点吃力。
“循循,我给你……买了件衣服……在柜子里。”邓佳影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走向,想在临走之前,把后事交代清楚。
陈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彻底模糊了整张脸,“你别说话,我求你,你别说了。”
“我终于可以去见我奶奶了……我就是遗憾……这辈子……没什么出息。”邓佳影咧嘴笑了下,血顺着嘴角流进嘴里,染红了牙齿。
他把她一直背在身上,就这么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来往的车辆,看着它们呼啸着疾驰而去。
在陈循眼里,所有的景物都是模糊不清的,他无声地哭泣着,这一刻的无助感又让他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又在旧时的光阴里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遍那些砸落在身上的苦楚。
救护车二十分钟后赶到,邓佳影被抬上了担架,因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出现了休克的症状,医生帮她做紧急处理。
陈循呆坐在车内,脸上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呆滞表情。
“以后……”邓佳影嗫嚅着想说话。
陈循终于找回了点意识,把耳朵贴在她颊边。
“以后夏筠……要是碰到……困难了……看在我的份上……你帮帮她。”
“我知道,我一定帮。”陈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你先别说话,躺好了,什么都别想,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很快,救护车赶到医院,陈循麻木地跟着进了急诊。
邓佳影被推进了抢救室,半小时后,医生摘了口罩出来,告诉他一个无可挽回的事实,“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循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他似疯癫了一般又哭又笑的,随后,在急诊的走廊上,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个年轻的男Beta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眼泪成了淌不干的河流,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也许心里都会不约而同地感慨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隔日,陈循报了案,他向警察完整地描述了邓夏刘之间的关系,希望他们能够以破案为由立即拘留刘子昂,人就是他雇凶杀的,他是最有犯案动机的人。
警方确实提审了刘子昂,但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将他无罪释放,现场没有摄像头,死者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与犯罪有关的指纹。
这场自以为会很漫长的拉锯战过早地结束了,陈循茫然到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儿走。
邓佳影的身后事全是陈循一手在操办,他在家里置了灵像,像前供奉着香烛,燃起的烟雾后面是一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5岁,陈循仿佛能从她的笑眼里看见自己转学到北市的第一天他在一众同学的目光下介绍完自己,然后带着胆小怕生的无措走下讲台,她蓦地从睡梦中抬起头,一副大姐大的口气:“喂,我问你,循循善诱是哪个循?”
城中村的邻居们集体陷入了沉默,这几天左邻右舍出奇的安静,他们从巷子里的哀乐声中知道了这件事那个从小长在此处的小女孩死了,他们这些老骨头还都硬朗着,小女孩却先去阎王爷那儿报了到,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哀事不过如此,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陈循是在邓佳影去世后的第十一天见到了夏筠,那人蓬头垢面的样子与她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我会去陪她的。”夏筠神叨叨的,神志已经出现了错乱,“但刘子昂也别想好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畜生!他不得好死!”
陈循用左手摩挲着右手拇指,他没有立时接话,这么多天的沉淀已使他暂时麻痹了伤痛,他有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