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桂花的淡淡香气,陈循看了眼陆时骞,自我调侃了句:“我这都多少年没考一千米了。”

路灯自上照下来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竟有一种吊诡的和谐感。

“我妈在。”他笑笑说,“她估计不太乐意看见你。”

陆时骞黑眸深沉,“前两次来都没看见她,她不住这边?”

陈循说:“我老婆还在的时候,家里房子小,住不了这么多人,我妈就在外头跟别人合租。现在房子空下来了,我打算让她搬过来,能省一笔钱。”

陆时骞看着他,几次想开口问他爸给的那笔钱花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日子能过得这么拮据,但话到最边,最终还是作罢。

“你妈妈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

“你不知道吗?”陈循眨了眨眼,话里并没有任何苛责的意思,反而全是看开了的释然,“你家里人知道我怀孕了,我妈就被赶出来了,你那时候都住学校,估计没注意。中年失业工作不好找,我妈呢,就四处打打零工,现在她身体不好,前两年干脆就不干了。”

陆时骞抿唇沉默了会儿,良心上那点愧疚使他说出了自己始终不愿承认的话,“那件事,我们家当时做的太绝了,对不起。”

陈循想咬着后槽牙骂他装什么装,但他抑制住了,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没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忘了。”他挠挠头,有些支吾其词,“你……你是不是快结婚了啊?”

陆时骞倒坦诚:“嗯。”

“那个沈彧,我之前去你们宿舍找你,老能碰见他,他那个时候就在追你吧?”

陆时骞没搭腔,抬腕看了眼表,嗓音低沉道:“我该回去了。”

“哦,好,你慢点开。”

陈循“失落”地走回去,至少在那人眼里,他的背影一定有够惨兮兮的。

“跑哪儿去了?”黄秋韵给自己铺了床被褥,打算歇息了。

陈循说:“出去上了个厕所,给家里省点水。”

“今天喊我过来干嘛。”

陈循随便扯了个比较合理的谎,“我昨天买了好多排骨,都在冰箱里冻着,你拿点回去吧,煲汤喝,给那东北阿姨也分点,你老吃人家的东西不太好。”

“就这么个事儿啊,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黄秋韵躺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妞妞在人家家里头,也不知道那姓陆的对她好不好,哎,舍不得孩子跟着咱们过苦日子,又怕她以后受了委屈没处说。”

陈循点了三炷香在邓佳影遗像前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了句很轻很轻的话。

黄秋韵扭头看着她儿子,又是一声长长的喟叹。

“妈,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陈循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迷茫,“真的。”

“说什么呢,一天天神叨叨的。”

“太难了,怎么做都得不到想要的。”陈循抠着自己的指甲盖,有些茫然无措。

黄秋韵就宽慰起他,“想那么多累不累啊,你今天不是去给人家画画了嘛,我听你说,这回钱不少呢。之前就听你说要买房子,好好把钱攒着,你看这房价涨的,房子还是得趁早买。”

陈循扯了下嘴角,强打起精神,上次那房子白白错过了,有生之年,他还是得挣钱买一个,留给他妈以后养老住。

有着这个念头作为动力驱赶着他,陈循又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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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骞回到家时,客厅里还亮着灯,王姐从打盹中惊醒,声音里带着点迷糊:“陆先生,您回来了啊。”

“嗯。”

“要不要吃点什么?”

“在外面吃过了。”陆时骞换好鞋,将车钥匙随手放到了边柜上,正欲往卧室走,看王姐站着不动,温声对她说,“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去睡吧。”

王姐为难地说了句“好”,陆时骞没当回事,快走进卧室时,忽地察觉到身后有目光跟随,拧门的动作顿住了,他回过头,“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