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陆时骞才回他,【老宅。】
【你别乱走,我现在就去找你。】
陆家打算修葺老宅,曾在这里奉献了大半辈子的瞿管家重回故地,负责来年开春的监工。陆父有心为家族打造名人效应,在一次财经频道的采访中,承诺修葺工作一旦竣工,自家老宅将只保留产权,使用权全部捐给北市古建筑研究协会。
作为陈循曾经生活过三年多的地方,他对老宅有着不算浅薄的情感,即便物是人非,他依然能够直观地辨认出这里的一砖一瓦。
瞿管家越发显得老态龙钟,他负着手站在银装素裹的花园里,依稀在遥望着什么,见了陈循,心下了然:“少爷在阁楼上。”
“瞿爷爷,外面冷,你怎么不进屋啊?”陈循对这位管家印象不错。
“我在外面透会儿气,孩子,你进去吧。”
“那我进去了。”
陈循一路走,一路向后回看了两眼,那位老人在寒风中佝偻着背,其日渐衰老的身体就如同这座宅子的命运,终究是要叶落归根的,从他父亲那代人开始,他们就吃着陆家的饭,守着陆家的家园,他也终将与这里共生共死。
就像某位作家说过的那样,“每个人无论你最初沿着人生的新途走到哪儿,最终都只能沿着老路走回去。”
当然,25岁的陈循并不能理解这个宿命般的理论,他带着目的再次回到了老宅,抱着大无畏的决心,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成是牺牲,只为了那一个目标。
陈循乘电梯到三楼,慢慢踩上了通向阁楼的木质楼梯,鞋底摩擦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惊动了老宅下午的惬意时光。
陆时骞长腿交叠靠坐在墙上,闭着眼在听歌,白色耳机线乱成一团就这么随意地悬在胸前。
他应该是睡着了,因为陈循走到了他跟前,他对此浑然未觉。
陈循轻轻踢了他一脚。
陆时骞立时睁开眼,睡意未散的眼尾染上了点红,很淡的红,模模糊糊的显在他的清俊面孔上,有种慵懒的性感。
陈循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长了副好皮囊。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陆时骞没有一丁点意外,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板,示意陈循跟他并排坐。
陈循依言坐了过去,动作有点笨,屁股动了半天才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也是最贴近男人的姿势。
陆时骞很随意地往他耳朵里塞了只耳机,世界瞬间被摇滚乐点燃。
这大大出乎了陈循的意料,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是在听什么陶冶情操的轻音乐,因为他刚才目睹的一切,极为和谐,极为舒适。
舒适度几乎可以定格成文艺电影的一帧画面。
陈循摘了耳机,也把陆时骞的也摘下了,“你们公司还没开工啊?”
“我辞职了,去年年底。”陆时骞言简意赅道。
“我听说搞金融的,特别是像你们这种在投资银行上班的人,容易秃头,你是害怕变成秃子吧。”
陆时骞低头笑了下,有些索然的意味:“可能吧。”
“是压力太大了吗?”
“有点。”
金融圈流传着一个噩梦,the magic round about,中文翻译为“魔法环岛路”,大意就是一个人每天除了吃饭洗澡,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工作,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是有多大。
陈循虽然不知道陆时骞的真实想法,但他的突然辞职肯定无关乎压力,毕竟像陆时骞这种一路保送名校的大学霸,压力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动力。
陈循把耳机线理顺了,摊在掌心还给了男人,两人无可避免有了肢体接触。
“我发现瞿爷爷比以前老了好多,他今年有七十了吧。”
“七十二。”陆时骞淡声道,“去年差点中风,回老家养了两个月。”
陈循说:“那他怎么又回来了,现在你们家都不住这边了,他回来干嘛呢,这么大岁数,就该在家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