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因慵懒盘躺、而显出几分无害伪装的斑斓巨虎。

当山君无声起身,自然舒展着躯体线条,展现那与生俱来的威临时……

才令行者赫然惊觉,自身已然身寄虎吻。

卫固缓缓抬头。

哪怕较身量称得上高壮的他们二人而言,虞临仍是足足高出了近一尺!

阴影倏然笼罩下来,卫固被骇了一下,莫名感到有什么事态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等他细思,虞临就保持着离他们约有三尺的这个距离。

他居高临下,霜睫微垂,平静而冷淡地睥睨着他们。

“你们是既不愿论法理,也不愿论道理了。”

哪怕是直白地点出了这个有些荒谬可笑的事实,虞临的话语里也始终没有被冒犯的不快。

是为违不以失,失不惨悸。

但他又是凭什么这样做?

众人心绪纷乱之际,虞临却未接着做什么,而是视线投向一直沉默的他们一眼,客气征询:“你们呢?”

掾属愈发心慌。

在不知这个行事特立独行的新上司究竟有何依仗、卫范二人又到底会如何应对时,他们自觉人微言轻,只不住谢罪。

“我已知晓。”

虞临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

他们虽然不愿明确表达想法,但既然未像范先那般以言行阻挠逼迫,就不算妨碍他的公务执行了。

做出定论后,虞临重新看向二人,神色依然是从容里,好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最后是好似意有所指,却不知向谁而说的一句话:“之后之事,汝等皆可为目证。”

莫名其妙地被晾在一旁,卫固已是怒不可遏,愤视着那张神色未泰的面容,不假思索地伸手,就要钳制住对方:“汝”

余光中忽有一道暗影,于虞临指间袭来。

卫固自是不知,在激怒之下,他做出了至为危险且愚蠢的举动。

他来不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觉喉间一阵撕心裂肺的锐痛,眼前转瞬已被冲天血影所覆盖。

等等。

那是……谁的血?

他睁大了眼。

好像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发现,刚刚唯独流动于虞临身上的那些夕辉,已然消失不见。

天黑了。

直至彻底失去意识,卫固失焦的双目里,也没能辨认出那是谁的血。

下肢颓然坠地时,双手还下意识地要去捂被仍有潦草墨痕的竹简所隔断的破碎喉管,却只因汹涌喷出的鲜血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咕噜声。

几乎是被那不起眼的竹片直接斩断的颈骨,彻底失去了正常支撑头颅的能力。

“嘶!”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

掾属们抖若筛糠,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嚣张跋扈的那张面孔,就这么以一令人触目惊心的扭曲角度、朝后颓然掰折过去了。

是叫人头皮发麻的“噗沙”一声。

与卫固那被干净利落的一击割喉,几近断头的尸身前后脚倒下,便是双目惶恐大睁、同样充斥恍惚不解的范先。

未留意战战惶惶的掾属们、行刑圆满结束的虞临,径直吩咐着已经吓傻了的仆役。

“稍微收拾一下,将尸身都包好,装到马车上。”

人虽死了,祖产仍在。

按虞临所知的《汉律》条款,在官员犯下诸多重罪后,数罪并罚,罚金还是要交他不准备连坐对方家人,已经算是灵活用法,网开一面了。

知道县内库藏有多空虚后,虞临自然得精打细算。

在离开前,他还体贴地告诉不敢动弹的诸人:“我现需往卫、范二家一趟,诸君可自行归家。如有赎缣,三日内上交至衙署即可。”交不出赎刑金的,自然就得去乖乖服刑。

除毌丘兴外,剩下的十人……如今是八人,已被革职。

在虞临看来,既已非在职员工,且是因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