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虞临并没有听到刘望之刚才问了什么,考虑到对方不可能对自己提出无理要求,索性顺势应了。
便见对方欢喜地唤了自己一声“子至”,紧接着召来仆役,仔细交代今夜正式设宴的事。
虞临于是后知后觉,对方原来刚刚是询问自己可否以表字相称。
刘望之现在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那日他代崔钧出面的结果就已显而易见:由于他同对方素未谋面,凭一柄剑孤身杀到府牢中后,为防疏漏,也是出于扰乱追查者视听的目的,干脆将里面关押的那十几名犯人全都放了。
他倒不是故意扰乱社会秩序。
真正作奸犯科的早叫都尉或县尉拿下了,能有资格关押在这幕府重狱、体态上又偏于柔弱的,大多是因政见不和才遭到迫害。
刘望之能顺利举家逃出,足见他那在外替他没少奔波求情的弟弟刘廙早做好了各方各面的准备,并怀有为保住哥哥性命、暂时放弃荆州一切经营的决心。
手足如此情深,可见家风不错。
虞临只有点遗憾,自己打破了一贯“无论如何要亲眼见上对方一面再否决”的原则,始终未能同刘表正式打上照面。
更让他惋惜的,是那富饶荆襄。
不过按照刘表如今的架势,久安也是奢望罢了。
虞临在心里精明地计算了一下。
能让崔钧等人为刘望之的安危奔走,可见交情颇为深厚,那他帮刘望之脱困,应该能抵掉帮着修葺名刺所欠下的人情了。
至于孔明的……
无论是被他无意中损坏的那套弹棋,还是供他吃住了一个多月,又无偿提供大量书籍查看的恩情,暂时只能继续欠着了。
刘望之手舞足蹈地反复描述当日情景,表达自己的感激涕零,虞临就光明正大地走着神。
“我为州平亲故。当日主要是为友人解烦,君不必多谢。”虞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这么解释了:“况君得以脱困,汝弟当居首功,而非是我。”
只是每当他指出这点,都被刘望之选择性地翻解读成了别的意思。
他感佩虞临心存谦柔,雅量高致,砥砺清节……总而言之,虽古之英士,何以远逾哉!
回数一多,被美言彻底淹没至词穷的虞临也有些麻木了。
……罢了。
虞临配合地举樽小饮,表示请对方随意。
刘望之浑然不差虞临方才走神,高兴地解释道:“舍弟廙,适才有幸被府君辟为从事,未能及时相迎。我已遣仆去信衙署!待日暮鼓鸣,必也喜见子至。”
实际上,南阳刘氏子的才名与家族声望具都在外,对平民如隔天堑的州府从事职务,不过是他们仕途的起点罢了。
同时受到征辟的,其实还有刘望之。
只是他彼时仍惊魂未定,自不肯应。
真要他说,他反而诧异于弟弟会爽快应承,投身此时并不被诸人看好的曹营。
待刘廙归家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哥哥激动地围着救命恩人说个不停的画面。
他落在虞临脸上的视线稍凝,再看着与平日里的傲气截然不同的兄长,不禁有些无奈。
但也能理解几分。
他昔日四处奔波,并未能亲眼目睹这位虞君仅凭一人一剑于幕府闲庭漫步,义然释囚,当即震悚荆州的巍然壮举。
兄长却是亲身获释,于对方那三尺雪锋下自死由生的。
自那日起,他听得最多的便是兄长的叹息和狂热推崇。
澜苼
既叹对方那惊才绝艳的剑光,叹那胆略兼人的侠气,叹那濯鳞清流的从容,再叹那飞翼天衢的闲雅。
“此君……真神人也!”
这是刘望之逃出生天后,对欣喜若狂的弟弟所说的第一句话。
哪怕是在混乱无序的出逃期间,他也不忘冒险派人打探恩人名姓。待稍稍得了消息,更是不顾希望渺茫,也在各地留下那日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