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临认真巡视田地时,在他身后的小吏一边仔细跟着,一边不解地偶尔抬眼偷看前方那道昂藏修长的背影,隐隐感受到那股不作伪的真挚和隐忍的狂热,愈发纳罕。

籣生

无论他怎么看,这不过就是一群倒霉的屯田客被兵士督促着做惯常的土地修整罢了,现正是灼日炎炎,偏还无风,热得人人汗流浃背,满心只想到阴凉处赶紧歇歇。

似这般气貌逸群的君子,究竟顶着这难受的天气,聚精会神地看什么呢?

看完田地的状态后,虞临在心里渐渐有了个大致计划。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观察了下农人的工作状态,以及分辨各阶屯田官的职责区别当然,有郡守官在场时的状态,与其不在的状态是截然不同的,哪怕田官不受其直接辖制、亦不能免俗。

一下午的时间看下来,尽管对工作地点还未决定,虞临也已经基本确定自己的职业规划了。

恰在此时,那位特意在他面前掩饰身份的太守陈登也从另一侧走来,见到他时微微扬眉,显然有些意外。

他并未迟疑,径直上前,笑着再次相邀道:“若君此间亦已事了,可愿与某再度同车而归?”

虞临颔首:“贤君盛情,敢不从命?”

对方眉眼微弯,并未说什么,只是加深了笑意。

这次再由车夫驱使而来的,并非是来时二人所乘之轺车,而是符合秩二千石的广陵郡太守身份的轓车了。

车驾悠悠驶来,虞临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那道落在自己侧脸上的、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方眼下就差直接对他亮出身份、表示不打算再装了……

虞临便配合地轻“啊”一声表示惊讶,然后向身侧好整以暇地站着的陈登正式执了一礼,态度很是恳切:“陈国虞临虞子至,不慎冒渎明府,战兢请罪,伏望恕宥。”

陈登嘴角微抽。

到底是心里有所预感,加上自己毕竟也有些理亏,他于是没有当众拆穿这份装模作样。

而是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笑眯眯地一手搭上虞临的背,轻轻一推,就将人先送入了车中。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 (虞临所不知道的)陈矫跟刘氏的渊源:

出自《三国志·魏志·桓二陈徐卫卢传第二十二》裴注《魏氏春秋》曰:“矫,本刘氏子,出嗣舅氏,而婚于本族。徐宣每非之,庭议其阙。太祖惜矫才量,欲拥全之,乃下令曰:‘屯乱以来,风教凋薄;谤议之言,难用褒贬。自建安五年以前,一切勿论。其以断前诽议者,以其罪罪之。’”

*当然,这里并没有写清楚这个刘氏是不是广陵本土刘氏,也不清楚跟南阳刘氏是否有关系,文中默认有。

2.《三国志·魏志·吕布张邈臧洪传第七》裴注《先贤行状》曰:“登,忠亮高爽,沈深有大略。少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载籍,雅有文艺,旧典文章,莫不贯综。”

还能找到刘表,刘备和许汜三人讨论陈登性格的内容(也是“陈登高卧”的由来):“后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 (湖)〔淮〕海之士,豪气不除。 ”备谓表曰:“许君论是非? ”表曰:“欲言非,此君为善士,不宜虚言;欲言是,元龙名重天下。 ”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邪? ”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 ”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表大笑。备因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

关于陈登的风评还可以在陈矫的传里找到一些“使矫诣许。谓曰:“许下论议,待吾不足。足下相为观察,还以见诲。 ”矫还曰:“闻远近之论,颇谓明府骄而自矜。 ”登曰:“夫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