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伴在她身侧的男子皱眉,粗声催促。“走了!话这么多。”
留意到男子的脸色不甚愉悦,傅克韫识相地没再耽搁他们宝贵的时间。
两人各自背身,往自己该走的方向前进。
人生早已不再同路,从数年前他做了抉择开始,就已背道而驰,从他转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无法回头。
“你对他还真是有情有义。”男人冷言酸她。
“大老板,你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胃又喊饿了是不是?火气这么大。”似乎习惯了他火爆的脾气,夏书郡完全从容应对。
“知道就好!我要吃饭。”
“你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少吃一顿饭别那么计较。”
“哼,明明就是你的私心吧!”什么救人一命,讲那么好听。
“……”
傅克韫回到病房,张宛心原本放在姊姊身上的视线移向他。
“那个女人……姊夫认识?”
“嗯。公事上有往来,就是上次提到那个度假村的规划案,她是参与比案的建设公司之一,爸也知道。”所以才意外,岳父竟能信任地放权给他,不疑虑他私心作祟。
“只是这样吗?”她只是年轻,但是并不单蠢。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姊姊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和姊姊怎么了吗?”
傅克韫拉好被子,留意到她握在手中的物品。
“那是要送给你的。”她补充说明。场面那么混乱,她整个人都慌了,没留意到姊姊竟一直将钢笔牢牢握在手中,没松开过。
她鼻头酸酸的。姊姊真的很爱姊夫。
他轻轻抽出掌心的钢笔。墨绿色的管状物落在掌心,沉甸甸的,静静散发深邃的沈敛光华。
重点不在钢笔的价值,而是,她始终不曾松开的掌心。
长指抚过妻子脸容,他没回头,轻声问了句:“小妹,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一直都是相信姊夫的。”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他娶了姊姊就一定会尽全力善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那么你呢?宛仪,你相信我吗?”
本以为沉睡的人,缓缓地张开眼眸。
他神色未变,定定与她相视。
“你,后悔了吗?”
后悔与他相遇,交付她所能交付的一切?
第三章
相识那一年,她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华。
他是她的家教老师,每周两日的家教时间是他们唯一的交集,除了学业上的,他们甚少交谈其它话题。
那时,对她而言,这个叫傅克韫的家教老师是很无趣的,明明有一张好看的俊脸,却总是不苟言笑,不过大她两岁,却像四十岁老头一样少年老成,除了闷,她找不到更多形容词。
不过,单就一名家教老师而言,他绝对是优秀的,个性闷,不代表讲授内容也闷,事实上,他有本事让她对痛恨到死的数理产生一点小小的兴趣,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能耐了。
一个是教养良好、拘谨守礼的大小姐,而他又不像一般人会主动找话题炒热气氛、讨她欢心,因此当了她一年的家教,两人一直没有太多的互动。如果不是那一天,或许他们就只会是单纯的家教与学生,短暂交会后各自发展人生,许多年之后,走在路上相遇了也不会记得对方。
因为那一天,他们不再只是家教与学生,因为那一天,未识情滋味的少女心,浅浅动了,因为那一天,造就了往后,深缠难解的缘分――
那一天,上完当日的家教课程,傅克韫明显察觉到她今天情绪特别低落,态度上仍与往常无异,依旧是有教养的文雅小闺秀,那应该是――一种感觉吧,明显低迷的情绪氛围,以及缺乏起伏的音调,与平常就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不过既然她没表示什么,他也不会自揽麻烦去当张老师专线,他对十七岁少女的烦恼一点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