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仿佛没有注意。

这时冷炽才发现,这个调音师其实很专业,活儿也细。锈枪乐队的几位在台上溜溜达达,一会儿让人调灯光,一会儿聊起某个眼熟的设备,回忆当年。

冷炽小声骂了句脏话,对面黑金乐队的领头人勾了勾黑色的嘴唇,露出鬼一样的微笑。冷炽愣了一下,也笑了:“哥们,你们什么时候出场?”

领头的指指台上:“他们下去我们就上。你们呢?”

“我们……”冷炽不好意思地挠头,“暖场的。”

对面点点头:“稳住,别慌。”其余几位也朝他点头。

“得嘞。”

冷炽感谢地挥手,觉得这帮“鬼”也挺有人情味。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

演出即将开始,段岩在台前讲话,日蚀乐队在后面插线。

冷炽一直提着气,接完吉他,下意识地往台下一瞟,顿时胸口发麻。这是他第一次上台,虽然观众对他们这种暖场乐队毫无兴趣,他捏着拨片的手还是越来越僵。

别他妈怂!

他使劲攥住拨片,用尖头扎自己的手心,疼痛让他恢复了一点知觉。他回头看了一眼队友。巴音手里垫着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装镲片,装完镲片又安双踩,才从容地抽出鼓槌。卫卫早就准备好,站在耿京川另一侧,看也不看台下。

冷炽稳住心神,接好效果器,给耿京川一个眼神。巴音起了四声鼓,冷炽条件反射地走起前奏。

返送的声音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冷炽心里一凉,手上就失了准头。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耿京川的脸,只见他的身体顿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他没有回头,因为此刻的目光接触就等于责备。

凉透的心又热起来,冷炽猛地把弦推上去,发出一声失真的长鸣。

观众本来心不在焉,被这一声震得纷纷看向台上。冷炽重新开始前奏,紧张和压抑一扫而空,熟悉的感觉回又到手上。

返送糊不糊已经无所谓,旋律早就了然于心。拨弦的手越来越热,冷炽情不自禁地甩头。半长的头发拍在脸上,把灯光切得四分五裂,像无数细小的利刃。他索性闭上眼睛,用音符疯狂地扫射观众。

也许有一两个音是错的,但是无所谓,他已经在气势上点燃了整个乐队。

耿京川怒吼起来,强硬的节奏riff和着鼓点律动。卫卫运指如飞,巴音的双臂挥出了残影,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但是

糊成一片的返送里,根本听不出伴奏和人声。台上的演出热火朝天,台下却一片平静。没人POGO,没人挥手,甚至连跟随音乐点头的人都寥寥无几。

耿京川的手臂青筋毕露,随着扫弦挥出点点滴滴的汗水。他唱得很卖力,吉他也无懈可击,然而音箱里除了他的声音,还有刺耳的电流声,这是调音时根本没有的!

冷炽抢上一步,把自己的和声话筒递过去,耿京川头也不回地接过来,声音立即恢复正常。但顺畅的演出只持续到主歌结束。冷炽的SOLO刚切进来几个小节,吉他的一弦就被推断了。

钢弦飞迸,左手被抽出一道血痕,断茬扎进了手指。

那一瞬间他脑中既没有空白,也没有杂念,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停。

吉他是种简单又复杂的乐器,同一个音可以有不同的弹法,又称同音异弦,不同弹法带来的音色有细微的不同。所以高手为了极致的音色,通常选用更难的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