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也不例外。
冷炽还记得,他们一上台,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就停止调情。因为在重失真的轰炸下,面对面的人也要靠喊来沟通,那不是调情的气氛。
于是还没被轰跑的观众纷纷站起来,接受这场劈头盖脸的金属洗礼。冷炽在台上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受到清晰的情绪,由冷到热,由困惑到沉迷,狂热……
每当这个时候,耿京川的眼睛里就像有火在烧。
冷炽的身体也像在烧。
台上台下,来自不同生活的人,在同一个时空为同一件事共鸣,燃烧,这件事就像个奇迹。
只是这奇迹太短暂,在漫长的人生中不过是碎片般的瞬间。观众可以持续狂欢,表演者一定会谢幕。从台上的光热中回到现实不太容易,每次演出后的宵夜和酒就像一场回归仪式。
不嗜酒的巴音总是很平静,冷炽曾经不解,为什么他对这种落差反应平淡。相处久了,他才发现,除了打鼓,他几乎不关心任何事。
“有时候感觉你单纯得跟小孩似的,有时候又觉得,你比谁都成熟。”冷炽带着醉意,“像个出家人。”
巴音腼腆地笑,说他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多事。
冷炽喃喃地说“挺好”,然后把目光落到卫卫身上。她和万象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他们互为师徒,一个教画画,一个教纹身,一会儿是同行,一会儿是好友,一会儿是暧昧的没捅破窗纸的恋人,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都挺好的。”
冷炽又干了一杯酒。他有点醉了。
喝到最后,酒桌上只剩下他和耿京川。两个人各自抽着烟,相顾无言。冷炽突然想起一句话“当这样的无可奈何,春风沉醉的晚上,我每要在各处乱走,直到天将明的时候。”①
他把这话讲给耿京川,说他的状态就像小说的男主角,充满不可名状的烦乱。后者熄灭了烟,笑道:“那我们就出去走走,一直走到天亮。”
冷炽心头涌起热流,喝下去的酒燃烧起来。
“好啊。”
他们起身去前台结账,那里站着另一伙人,看穿着像是刚才在酒吧的观众。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冷炽一眼就看到那头熟悉的蓝色短发。
“嗨,是你们呀!”
是那个给耿京川塞电话号码的姑娘。
她似乎喝了点酒,白皙的脸上透着健康的血色。大冷的天,她依旧穿着短裤,过膝长靴上露着一截赤裸的腿,在一众的长衣长裤中十分扎眼。
耿京川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去结账,留下冷炽和她面面相觑。姑娘很大方地自我介绍,说她叫阿飞,飞翔的飞。
冷炽忽然忘了羞涩,脱口而出:“《阿飞正传》你看过吗?张国荣演的。”
姑娘笑了笑没说话,跳起张国荣那段舞。她模仿得有几分相似,又带着点醉意,显得慵懒迷人。冷炽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的同行人就笑起来:“飞飞,你又撒酒疯。”
“所以我该叫你‘阿飞’还是‘飞飞’?”冷炽也笑了。
姑娘跳着舞过来,仰望着他的脸:“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她的同伴互相告别,有人问到她,她便问冷炽:“你们还有安排吗?”
这时耿京川刚好回来,接上她的话:“彻夜狂奔。”
她大笑:“怎么个奔法?”
冷炽和耿京川看了她一眼,笑着迈出大门。
外边的风很硬,很快吹透冷炽的外套,让他有点后悔吹那个彻夜暴走的牛逼。耿京川表现得无所谓,依旧双手插兜,步速均匀。
在冷炽正在犹豫时,身后又传来阿飞的声音:“慢点走!”
高跟鞋的脆响由远及近,像一串鼓点,阿飞抱着肩膀直呲牙,她的上衣也很单薄。
“你们真要‘奔’啊?”
“你以为呢?”
耿京川和冷炽放慢步速,这段路面不太平整。
“我什么也没以为。”阿飞追上来,笑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