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冯营堵门时他就知道冯营是为了金莲,那时他以为两?人认识,冯营才有?那么大的反应。刚才金莲那些话却告诉他,他们并不相识。
既不认识,为何又要对他如此刻薄,仿佛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冯营这么恨他,以后又会怎么报复他……
郁慈走过去,冯营看见他越来越近,即便疼得眼前都?是重?影了,也能明显感觉到郁慈身形是晃的。
冯营如今最?不想看见的人不是金莲,而是郁慈。看着郁慈,他胳膊处就疼得更明显,脸上也一片火辣。
他心乱如麻,想挪开视线,可身体又不受控制,眼珠子?钉死在了郁慈身上。
冯营一直以为,自己是拯救金莲的盖世?英雄,但金莲撕下了他一层皮,让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英雄,而是一只?狗熊。
然而这样的折磨好像没有?尽头,因为郁慈也要来掺一脚。
郁慈恐怕比金莲更恨吧?会打得更重?,比金莲还要响亮,把他的面子?都?扫光。
冯营咬紧牙关,已经准备了好再挨一巴掌,或几巴掌。
他也不肯闭上眼睛,反而阴暗的想,要是郁慈用力的时候再狰狞一些,他就不用这么难堪了。
人都?对美好的事物有?破坏欲,而面对受害者时,这种欲望尤其旺盛。
可是冯营忘记了,郁慈戴着面具,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微微鼓起,睫毛很长很密,眼尾发红,就算流露出不喜、抗拒的神态,也如埋了花的雪般,让人发凉,又香到忍不住追逐。
冯营所期待的落空了,因为郁慈没有?任何想打他的欲望。
他站在冯营面前,却说:“不报官。”
报官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冯营难道还能去坐牢不成?也不能闹的太僵,留条后路,郁慈想,那就和冯营写?一份契书好了,就请书生写?,让冯营自己承诺以后都?不来打扰他们。
有?了契书,到官老爷面前也好指认冯营。这个主意好极了,郁慈眉眼不自觉舒展开,但是他不知道,另外?三人都?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们以为郁慈看冯营被打得这么惨心软了,要放过冯营。
然而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冯营。
金莲和郁驹都?还没反驳,他却像是十分不满意这个决定,紧接着就打断了郁慈接下来要说的话:“那些事就是我?做的,外?面的人都?说金莲嫁给你是跳进火坑了,你没本事,又窝囊,就是比那些强取豪夺的豪绅还要可恨!”
“我?堵门是想把你逼出来打你,灶房也是我?砸的,我?气不过那男人帮你,我?气不过我?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
郁驹和金莲以为冯营就是块响当当的滚刀肉,骂了不听,打也不听。冯营之前也确实是这样的,可现在仅仅因为三个字,他竟然就承认了所有?事。
不仅如此,还急的要命,脸上、脖子?上都?涨红了,耳朵也似能滴血,站起来,非得把脸伸到郁慈跟前:“我?就是这么坏,就是这么蠢,你为什么不报官?”
“你报官啊!你打我?啊!”
冯营非得被打不可,他朝着郁慈撞去,以为这样就能逼郁慈对他出手?,但是他低估了负伤的自己,也高估了脆弱的郁慈。
郁慈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和冯营撞在了一起,冯营的额头磕在木头面具上,震动使郁慈直接要往后摔,脑后的绳扣也悄然松开。
金莲和郁驹一振,纷纷朝郁慈伸出手?,扶着郁慈的后腰将人稳住。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天地在这一刻变得更亮,光仿佛都?汇聚在了郁慈身上。
郁慈的脸猝不及防倒映在众人眼里,苍白如玉,朱唇似血,一道血丝疤自鼻梁绽开,分明是一尊破碎了的菩萨。
那疤痕像花枝一样横在雪里,又像菩萨的玉像被痴狂的信众抹上血痕,渗进裂缝里,使菩萨蒙尘,又更夺目了。
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