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愔瞅见枕边的白玉兰花簪,问:“什么时候给我解的头发,我竟一点不知。”
艾叶和桑枝茫然看过来:“不是小姐自己?解的么,早上我们进来见小姐睡得沉,就在外头守着了?。”
那?就是皇帝了?,崔兰愔耳尖有些?发烫,她掩饰地摸了?下,“瞧我,睡糊涂了?。”
艾叶和桑枝没有怀疑,给她说了?夏姑姑来探的事,崔兰愔忙洗漱更衣,捧了?做好的抹额和荷包带着不语去了?前头。
艾叶和桑枝越跟着她出门?,越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外走动,所以,两人只管着屋里的活计,陪崔兰愔出门?的都是不语,三人分工明确,相处也很融洽。
到了?前面陈太?后起居殿门?前,崔兰愔深呼吸几次,又调整了?面上表情,才迈脚进去。
进了?西次间,她被陈太?后一把抱住,“傻孩子,怎就这样实心眼,可不许再熬夜给我们做针线了?。”
见都没想?到别处去,崔兰愔说话才自如了?。
她想?着晚上一定?要同?皇帝说清楚,来说会儿话可以,却?不能再搁她这里睡了?。
结果,等到晚上皇帝根本没有来。
待第三日也没来,崔兰愔就想?着,那?日皇帝应该是太?乏了?,不知不觉中就睡沉了?,是她小人之心了?。
皇帝那?么些?政务,也不可能常往她这里来。
算着从皇帝八月二十?日进宫,到前日来澹月居,相隔了?十?多日,以皇帝的耐心,估着他再烦到不行的时候也得这样久。
崔兰愔就松懈了?,第四日从前面回了?澹月居,就没如前两日那?严装等着,沐浴后,换了?家?常半旧的藕荷色窄袖胡服样短衫,下着青色散脚裤,松松挽了?头发,拿了?本志怪书歪靠在罗汉榻上看着。
待听到门?响抬头,皇帝已走进来,探手拿了?她的书瞅了?眼,“不怕了??”
“表叔,你……你……”崔兰愔想?下榻去找件外袍穿上。
才挪到榻沿儿,被顾自坐下来的皇帝靠到肩上,恹恹的语气,“又是两日没睡,看着是不是老迈了?几岁?”
瞥见他脸上又似那?日一样的烦躁,知道他是困到极点了?才过来的,哪还能推他出去,“总这么不睡也不是办法。”
“丧期内只能如此,过后我换个地方住。”皇帝侧脸在她发间吸了?口气,“你头上的香气也能安神?。”
艾叶她们还在呢,崔兰愔躲闪着。
皇帝已摆了?手,“都下去。”
艾叶和桑枝这两天已经想?通了?,皇帝想?做的事谁能拦着,只盼着这一年赶紧过去了?。
两人拉着玉扇退出去,喊了?不语在廊下候着。
屋里,皇帝往榻上和方几上扫了?圈,“荷包做好了?,怎不使人捎给我。”
“什么荷包?”崔兰愔反应过来,“那?是给太?后他们做的。”
“他们?”皇帝的记忆,那?是一点蜘丝马迹都不会错过的,立时就对上了?,“钱和他们带的荷包都是你做的?”
因?他语气和缓,崔兰愔也没多想?,“除了?端午节送的是我做的,之后的都是艾叶她们和做针线的宫女做的,我只往上缝两三针是那?么个意思,其实算不得我做的。”
“端午节就做了,怎我没有?”
“表叔不是从不戴荷包?”崔兰愔还没有觉出不对。
“你做我就戴。”
想?到皇帝戴着她做的蹩脚荷包接见朝臣,崔兰愔觉着丢不起那?个人。
“别吧,我做的真不好戴出去,钱伯他们都换了?我只缝几针的,要不表叔也要这样的吧?”
皇帝只管拿眼看着她。
“我给你做。”
“一个就使得。”皇帝要求很低。
崔兰愔反倒过意不去了?,“我给你做两个。”
“按最简便的做法来,两个够一年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