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里手指向自己脚边, 就隔着她有几十公分远,冷不丁来了一句,“站好。”

又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但是比之前陆诗邈听到的语气都要冷,像是那天台风里自己血管里的冰渣渣,冷的她浑身都僵硬起来。

“你怎么了?我”

“站好, 听不懂吗?”

薛桐就根本没打算给人解释的机会,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但语气却如同五指山压顶, 彻底将陆诗邈死死压在自己脚边。

陆诗邈身为警校生的自觉, 听到命令后立刻反应,站住两手不自觉地背向身后,垂着脑袋两个肩膀的内扣,像有点委屈的顺从。

“让你睡觉去睡觉,让你站好就站好。”

“让你叫我教官,让你从顶层搬走。我跟你说话是不是永远都要讲三遍。”

薛桐虽然在压着声线,可她没压住多年警队培养出的说话方式,一阵凛冽的斥责,毫无遮掩的质问,劈头盖脸的钻进陆诗邈的耳朵。

她回神,抬起头对上薛桐的目光。

她好冷。

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温暖。

陆诗邈不知道这场暴风雨从何而来,是有契机还是没来由,她想起昨天晚上薛桐没回的短信,想起昨晚薛桐出去喝酒。

是自己做错了吗?

可她不想叫教官,于是沉默着接受暴雨的洗礼。

薛桐被小孩近在迟尺的味道,搞得呼吸都不流畅了。伸手解开一枚衣领口子,心情逐渐开始烦躁。恰逢她扭头瞧见沙发上的枕头,和叠好的被子,戳的她好痛。

“我给了你很多天的时间解决顶楼的事,陆诗邈。”

从最开始在走廊上的提醒。

再到台风天发烧。

甚至她从这个周一到周五,自己给了她无数次机会。

刚开始她以为只是小孩不想提,她也没多想,毕竟伤疤总得给人养好,才能复盘如何避免二次跌倒。可她眼巴巴干等着。

等着陆诗邈跟自己提及顶楼的事情,哪怕是小孩简单多说一句,教官帮我吧,帮我去处理好顶楼的事情,帮我去找房子,甚至让我住进你家来,她会毫无怨言地去买一张床,一张床能花多少钱?甚至哪怕一年后这个房子不再需要这张床。她都会去。

就像她会去找学校,去找平权组织,亲自联系法务,亲自跟进案子走向,就算小孩没说过,她也会去做。

可偏偏她接受不了陆诗邈像无事发生一样。

在顶楼的一切像是被卷入大海的溪流,随着学校法务给出的那份报告,一切都归于平静。她不允许,就像不允许阿姿的事情重蹈覆辙。她不允许陆诗邈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我有在处理。”陆诗邈这次回答很很快,甚至语气带着急切。

但薛桐却意外觉得对方快速的回答,更像是在顶嘴。

“san,开灯。”

薛桐捏住眉头,她昨晚没睡觉的眼眶正在自救,搞得她盯着陆诗邈的脸看了几秒钟,就分不清对方的表情。上次小孩跪在床上呼呼地朝自己手腕吹气,不过几天而已,这次小孩背在身后的手挪去了裤缝捏住。

比起听对方解释,薛桐现在更想确认,小孩那紧张神情还在不在。

客厅灯习惯性地亮到最暗。

薛桐抬头,去瞧陆诗邈。

脸上只有委屈和不服气。

薛桐垂眸,她希望给紧绷的神经找一点松懈的机会,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句:

“那你今天去中环干了什么?”

钓鱼执法。

这个词不管是放在薛桐身上,还是陆诗邈身上,现在都可显灵。

陆诗邈听着询问愣住,思考了半秒。

她想说实话,但又憋住了。

诱侦,对侦查策略而言确实是种手段,可放在现实中就有点非黑即白。

她去找安喜儿帮忙,像是带有针对性的诱导她人上钩,不算违法,但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