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把我烧了，骨灰藏好，别让贝利尔得到。”

“安秋……要让他知道吗？”玛蒂尔达问。

帕尔笑了，说：“他会看见的。”

玛蒂尔达为他关上最后一扇门，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帕尔取出那只金属盒，晶莹的Owen躺在丝绒铺就的盒中，像一颗水晶球。

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Owen。

帕尔将盒中放在地上，双膝跪立，一手伸出，悬在Owen之上。

不知什么划开了他的手掌，蓝色的血流出，准确无误地注入Owen之内。Owen像一颗贪婪的海绵，无休止地吸入，颜色却没有分毫改变，它只是越来越亮，从夜明珠的微光，变成了一盏月亮灯。

帕尔只是静坐，等待他体内的血完全流干。这是唯一不依托母体孵化出Owen的方式，献祭出一个海族本体全部的血液。

即便海族本体能够复活，这也是一笔不划算的交易。孵化对象只是一个在母体中就能生长的Owen，更何况献祭过程无比痛苦。

失去血液的帕尔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苍白，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哪怕肌肉因缺血而筋挛，哪怕他的血管凸出皮肤不断抽搐，哪怕他的眼神逐渐无光，意识一点点剥离。

他的血还是一点点流进Owen里，直到最后一滴流干。

他就像一坐雕像立在那里，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在他那颗装模作样的心脏停跳的那一刻，他的触手破入体内，完好无损地挖出了那颗刻着字的心脏。

它像一片羽毛那么重，轻飘飘地落在Owen身上，与它融为一体。

帕尔死去了，这个不见风雨不见光的木屋中，除了黑暗，只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不知过去多久，木屋的门锁轻轻响了，安秋踏入这个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轻车熟路地避开黑暗中的所有路障，来到帕尔身边。

他伸出手，帮帕尔闭上了眼。

“你为什么呼唤我呢。”

帕尔不会回答他，属于帕尔的意识已经回归混沌，至少需要十天、二十天，或者更久，这个名为帕尔的海兽才会重生。

“完美的母体、完全服从你的圣眷，你全都有了，你为什么呼唤我？”

Owen发出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整间木屋。所有明处的、暗处的，全在这强光之下无所遁形。

帕尔的手已经滴不出血了，他只是保持着前伸的动作，等待一把燃烧他的火。

安秋捡起那枚Owen，大火瞬间吞没了帕尔，片刻之后，他变成了极小的一颗碳结晶。

它被另一根细链串了起来，戴在安秋颈上。玛蒂尔达愤怒的诅咒声中，安秋凝视着地板上残余的燃烧痕迹，仿佛有一些焦味，又似乎只是某种古龙水。

“等你醒了，再给我回答吧。”

颜

第67章六十五章颜

Ave从没想过寒夜如此漫长。

逃离庄园的一个月里，他顺着沿河的公路，一路向东走，终究迷失在了茂密的杉树林中。

没有居民、没有护林员的小屋，最近的一座人造建筑因为年久失修垮塌了一半，还有一半落满了泥和苔藓，野生植物占据床前案头，这间房屋已经被自然收归所有。

可是Ave无处可去了。

他本就是居无定所的漂泊之人，在遇见安秋之后，他本想过安定，但一切都被打破了。

他委身于不知名的怪物，在玛蒂尔达小姐的帮助下才能逃脱、排出那些卵。他从没那么难堪过。

Ave本想过直接跳进河水里，但他记得安秋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要去过世界上最自在最富足的生活，他要填饱他永远吃不饱的肚子，他要和卡车、和那些他不想知道名字的男人们告别，他要好好活着。

他把安秋留给他的斗篷解下来，垫在可能会变潮的苔藓上，躺了上去。他的身体冷得发抖，心底却有些雀跃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