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知道,她再也不能阻止一切的发生了,无论是他们两人的重逢,还是帕尔走向他最终必然的结局,她无力阻止了。

她把自己关进了玫瑰深处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归来的安秋和过去似乎没有不同,他的衣服整洁簇新,体表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精神疲惫带来的憔悴。他对帕尔百依百顺,就像帕尔自己控制的那样。

然而帕尔现在并没有控制他。

帕尔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他带着这个不知为何归来的安秋回到家,亲手为他换上拖鞋,解开沾着露水和雨滴的风衣。

安秋就像是出了个远门回来,对他去了哪,做了什么,帕尔一个字都没问。

他清楚地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就是原原本本的安秋,是他想见到的人。无论他给予自己什么,帕尔都会欣然接受。

他祈祷着,等待着,体表盔甲一般的皮肤已然放软。只需要一把水果刀,甚至是更钝的尖锐物,只要安秋希望,就能杀死帕尔。像对待帕尔的那些Owen一样。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他的眉间,没有任何重量。

“我回来了。”安秋笑着说。

帕尔凝视着他的眼睛,问:“我是谁?”

“帕尔,你不记得我了吗?”安秋牵起他的手,“真凉,你应该多穿点衣服。”

“马上就暖和了。”帕尔将体表的温度提高一些,举起安秋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绅士的吻。

他终于等到了。只属于他的安秋,一心只想着他的安秋。

他怀有一种恐惧的欣喜,就像踩在刀尖上,锋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足尖,而他乐意至极。

他就像那些愚蠢的人鱼故事中的人鱼,甘心赴死,不一样的是他等到了他的爱人。

“我似乎有很久没见到你了,抱歉,我爽约太久了。”

帕尔贪婪地听着他发出的每一个音节,他嘴唇每一次开合,还有他说话时眼睛微笑的动作。

安秋没有说谎,从他的目光中帕尔能看出,安秋把他当做是真心喜欢的爱侣。

他在安秋面对路易斯时见到过那样的眼神,当时他嫉妒得发疯。

早就该是这样了,人世间没有容留安秋的位置,他应该到帕尔身边来,一起去到除他们之外,再没有别人的地方。

达成夙愿,帕尔也能从容赴死了。

或者他再仁慈一回,带着安秋到他的回忆之地去看一眼,去卡利布尔、去桑普拉山,去把他的成长之路再走一遍,等到安秋属于人类的寿命彻底终结时,再回归属于海族的永恒。

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伴侣。

思及此处,帕尔忽然想起了久远以前的一次记忆,乖顺的安秋拿着水果刀,亲手刺破了他的心脏。

“跟我来一个地方。”帕尔说。

安秋欣然应许,在帕尔身后,他的目光是那么真挚柔和,这一切是帕尔如何操纵安秋的身体都无法达成的。

躯壳真正拥有了灵魂,这双眼睛才算是注视着他,目不转睛。

穿廊过庭,他们来到了那座关满黑暗的木屋前。帕尔回头,在安秋眼中没有望见一丝波澜。

安秋就像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即将发生什么,他只是无条件地信任帕尔,等待着帕尔给他的惊喜。

拉开屋门,海族的夜视能力立即发挥了作用。室内地板上没有任何血的痕迹,属于黑狮的各种抓痕也被填平,只有一个人跪在角落里,身上绑满了绳子。

那是被堵住嘴的贝利尔,他也望见了安秋,喉中发出悲鸣。

“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安。”帕尔愉悦地说,“去吧,去杀了他。”

安秋一步步走近,从他的目光中,贝利尔没有看见任何他所熟悉的东西。那个安秋仿佛已经死去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只不过是面貌相同的陌生人。

安秋举起手,手中空无一物。贝利尔怕得蜷起身子,但束缚他的绳索让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