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错……我没错!”乔迪喃喃着摇头,精神恍惚,散乱的头发让他看着更像是流浪汉了,油脂的臭味盖住了清早送来的鲜花芬芳。
安秋皱了皱眉。
他看见乔迪脸上出现了十分扭曲的表情。狰狞、恐惧、愤怒、迷茫,这个表情太过复杂,乔迪的面部肌肉无法把它们同时表达出来,于是肌肉和神经挤成了一团,显得可笑又滑稽。
乔迪望着安秋身边,在靠近扇形窗的桌边,黑发男人抽走了花瓶中的百合,浅浅一嗅。
“你当然有错。”拜蒙说,“你占有了殿下的宝物,没有变成肉块,已经是他求情的结果了。”
拜蒙的“他”指的是安秋,他的手搭在安秋肩膀上,神情怠惰,仿佛是来处理什么无聊又费时的琐事。
安秋感到有些不快,他直觉这样有些反常,同时他又觉得,忤逆帕尔的人都该死。无一例外,即便是他自己,也该死。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幸福。因为在帕尔这一举措的背后,蕴藏的是浓烈的、蛮横的占有欲,他扫清了安秋身边存在的一切阻碍,就像守护宝物的巨龙,不允许任何僭越之人靠近安秋。
违令者死,乔迪如此,路易斯如此。
他被他的王子,他被帕尔全心全意爱着,被他这样甜蜜而饱满地占有着,安秋感觉很幸福。
“如果这是帕尔的愿望。”
安秋点起一支烟,在烟雾的笼罩中,乔迪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传来,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那么请你去死吧。”
乔迪还记得安秋约他共赴潮声的那一晚,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远处的篝火照亮了安秋的侧脸,那时他认为安秋或许是某处失落之地的美神。
就像他手里的烟,不可捉摸。
乔迪双眼忽然睁大,脸色瞬间涨紫,几欲爆起。拜蒙的触手很快捆住他,把他控制在地上,像一只纤长的、扭动的爬虫。
安秋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有把目光移开,冰冷的视线中毫无慈悲。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同胞,不是曾与他春宵一度的人,而是一只蠕虫。
一只拖带粘液,弄脏了地毯的蠕虫。
乔迪的身体膨胀起来,他表皮的血管鼓起了清晰的轮廓,两枚眼球因过强的内压向外猛突。他像一个飘不起来的气球,所有属于人类的轮廓、组织都看不太清了。
只有那张皮,粉白里透出鲜红,那是毛细血管,是破裂流出的组织液,一盏灯就能把他这个人从胸照到背。
拜蒙不知何时消失了。灯也随之暗下,黑暗之中,只有安秋面前亮着一点火星。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拿烟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就在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近似于气球爆裂的声音。
嘭。
他生动地感受到了那种腥,那种搏动的温热。血、肉糜、骨渣和毛发碎片泼到了安秋脸上,灯光亮起,乔迪变成了很多片,但每一片都还活着,那是未死的神经,或者不甘的魂灵。
在无声的静默中,安秋睁大了双眼。
颜
第23章二十二章颜
卡利布尔市警局从昨夜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清晨。嫌疑人缉拿、凶案现场侦查以及媒体消息封锁都废了一番功夫,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警局里却已是人员齐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
维恩组长到达的时候是8点03,各个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个没完,他踩着这样喧闹的声音一路来到三楼防弹门后的特别审讯室,有四个全副武装的配枪警员站在单向玻璃外,望着里面的一个女警员,还有那个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膝盖的人。
他像一杯融化中的冰淇淋,蔫头耷脑,黑色眼罩和垂落的发丝之后,维恩认出了那半张脸,确定是安秋无疑。
“不行,他完全不与人交流,也没有要入睡的迹象。”女警员把笔拍在桌子上,“再这么下去他会精神崩溃的。”
“我看他已经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