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允许自己死亡,他要活着,承担这些痛苦,承担他的罪孽。他罪有应得。
维恩无声倾听着,他离安秋越来越近,最终他伸出双臂,给了安秋一个拥抱。
黑夜很快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安秋发现太阳已经升过窗顶了。时近中午,Sara趴在他的床边,安静地嗅着地毯。说安静也许不太恰当,因为单是Sara的呼吸声就很明显。
床头的水杯上贴着一张便签,详细告诉了安秋早午饭的位置,还有一些基本的娱乐设施,甚至将阁楼的密码锁都告诉了他。
虽然阁楼内的资料某些方面尚不及安秋知道的详细,但安秋还是有些感动。
就在不久之前,维恩与他还是陌生人。他们之间不存在沃尔什那样的利害关系,也不像路易斯那样有很深的羁绊,安秋很难定义维恩给予他的关照是出于什么心态,长辈对晚辈?亦或者是调查者与研究对象?
安秋无心多想,他现在只觉得很累,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一股疲累,让他无法过多分神。
他按照维恩的指示热了饭,在冰箱边他还看见了一张便利贴,写着家里的网络密码,还有维恩的上班时间。
这一餐同样没有肉,或者说是表面没有,安秋的食物是几个表面酥黄的饼,一口咬下,内里的汁水流出,一些蔬菜碎粒散布其间,其余部分像是面制品,又有些很淡的肉味。
安秋喜欢烹饪,他自然能认出这简单的食物废了多少心思。他一口一口全部吃完,把维恩准备的酸甜葡萄汁也喝了个干净。
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安秋还是第一次体会,他更多是惶恐,是一种价值与所得不匹配时的慌张。
解决完早午餐,安秋和Sara一起坐在客厅,打开了投影幕。维恩之前的搜索记录还停留在新闻上,安秋点开,正好看见一个金发记者正在他的公寓门外进行报道。
这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屋内的陈设或多或少留下了淡粉色的痕迹,那是已经被尝试祛除过的血渍。
记者喋喋不休地讲着现场情况,并把事件的可能性结局向灵异事件引导。在诸多采访之后,话筒却是交给了一个手举纸板、上面写着诸多类似于“死有余辜”之类话语的女人。她的小腹很平,对一位孕妇来说,这些有些不正常。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再是孕妇了。
她就是安秋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红裙子女人,突遭变故的她明显憔悴了许多,双目红肿,还在用手帕擦眼泪。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主降罚,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他应得的。”女人哽咽着说,“他杀死了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这么说有违教义,但我真希望他下地狱。感谢真主。”
“啪”
投影仪关闭,安秋回头,看见Sara的一个指甲按在投影仪上,它的爪子相比于小小的仪器来说要大许多,却很精准地按到了开关。
壁炉顶上的一张玻璃屏幕显示出两行字,和缓的钢琴曲从中传出,像是在安抚安秋的情绪。
Sara走到安秋身边,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向安秋的手。
在安秋的概念之中,狮子从来都是凶兽,但Sarastro似乎拥有比拟人类的智慧,相比于一些调皮的小型动物,它更温顺得多。
安秋放空自己,把脸埋在雄狮的毛发中。初见时那种惊悚感已经荡然无存了,他此时很庆幸是Sara陪在他身边,它如此温柔,又静默无言。
***
维恩夜里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厨房开着灯,Sara睡在餐桌边的廊下,而先前一直没什么精神的安秋站在灶台边,手边的盘子里盛放着他煎的鱼肉。
看见维恩的身影,安秋先是愣了一下,他清清嗓子,说:“来吃饭吧。”
声音依然有些哑,但比他先前多日不言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要好许多。维恩知道他是慢慢走出来了,虽然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少从表面看来,安秋开始接受已经发生的事了。
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