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几日的休息之后,安秋独自回到学校,为他先前租住的公寓办理退款。课业照常,学生们对安秋老师的回归表示出十足的热情,在一众礼花的加持下,美术史与油画课又回到了往日的模样。

没人不喜欢温柔又风趣的老师,特别是这个老师还有出众的外貌。许多学生惊觉,在一段时间的变故与病痛之后,安秋似乎比以往更漂亮了许多。

称为漂亮也许不太恰当。顺眼?或者容光焕发?反正是一种平和从容的美,从前安秋便具有这种品质,只是如今沉淀下来,显得更加安然。

他的那幅画被命名为《夜航船》,要参加圣诞节的展览,安秋必须在这一个月内赶工完成,毕竟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上旬的末尾了。

秋风刮入冬,穿着轻质羽绒服的路易斯手提餐盒,挤进了安秋拥挤的画室内。

这里乱得不像话,各种颜料溅洒在墙面、玻璃上,不少是学生们的杰作。安秋从画布后探出头来,第一眼瞧的是路易斯手上的包装盒。

“呀,有洋葱圈吗?”安秋笑道,他放下画笔,把手在满是颜料的围裙上擦了擦,赶忙奔向热乎的食物。

路易斯带来了两份炸鸡与汉堡,可乐上的水珠像是才凝结的,冰块因为寒冷的天气几乎没融合,当啷声清晰可闻。

他帮安秋擦去鼻尖上的颜料,此时的安秋看起来就像一只花猫,偏他自己不知道,还有些无辜地望着路易斯。

“进展顺利吗?”路易斯问他。

安秋带上手套,拿起了一大只鸡腿:“我在努力,不把船上的水手画得太狰狞。”

“他们就该狰狞,像电影里见到海怪那样。”路易斯说着,佯凶一声,戴起了另一只手套,“我的作品也快完成了。”

作为一名机械工程师,路易斯的装置艺术总是很精巧,而且富有神奇的创造力。

“塞布他……”安秋没有说完。

路易斯露出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他从家里的屋顶上摔下来了,需要休学一个学期。他的小章鱼想法真的不错,但你知道,我现在很不待见他。”

无妄之灾,安秋与这位塞布还没真正见过,却想为他说几句话,以抵消某人的罪过。

“他没有恶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安秋悄声说,“反正今后我也不认识他了。”

路易斯无声笑着,为占有欲得到满足而开心不已。安秋用不太美观的姿势啃着肉,一只鸡腿吃完,他才擦了擦嘴,问路易斯。

“路易斯,你是金毛犬吗?”

路易斯一愣:“什么?”

“你知道的,只有小狗才有这么重的嫉妒心。”

“不是,我只是……”路易斯急得话都打了结,“我只是不想让他欺负你,你不知道,他就是个混球。”

“骗人,他明明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之前在莫瑞尼时,你还一脸骄傲地跟我说,‘塞布是个天才’。”

“莫瑞尼……”路易斯不好意思地笑着,慢慢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笑容渐收。

“安,我总在想,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在你身上。”

“命运对我很公平了,路易斯。回顾过去的近三十年,你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

路易斯没回答,安秋的话久久在他脑海中回荡,连食物都没能拉回他的注意力。

“一切都过去了,我会继续幸运下去。”安秋说,“你不如祈祷今年的初雪早些来。”

“安,我……”

路易斯接下来的话都被堵住了,安秋用一块鸡肉压着路易斯的嘴唇,眼睛弯得像垂下的铃兰花茎。

“回去再说。”安秋如此回答他。

这夜里淋漓依旧,不同的是安秋的客房空了出来,而路易斯的房间没开灯,床边坐着两个人。

安秋点了一支烟,他极少抽烟,连烟带打火机都来自路易斯。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忽闪忽闪,就像天际飞过的流星或者航班。

他身旁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