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

帕尔弯腰,抬起安秋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他苍白的皮肤就像在海里泡了太久的尸体,失去色素、失去血色,变得只剩下蛋白质泡水蓬发之后的那种白,给人湿腻的感觉。

然而单从仪表来看,帕尔此时被称为一位绅士也许更恰当。

安秋说:“抱歉,我不欢迎你。我现在有一位旅行伙伴了。”

帕尔挑眉,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躲在蛋壳里的那位吗?”

他说着,望向鼓鼓囊囊的被窝。

“与你无关。”

谈话间,安秋已经开始观察对方的心脏所在。这一位帕尔的心脏在他熟悉的老地方,像人那样跳动着,却没有泵出血液,只是执行着这一具有象征意义的机械程式。

安秋完全可以刺破这颗心脏,杀死这位帕尔,然而这并没有意义。

因为刺入心脏,眼前的这个帕尔也会重生,他的Owen还会变成更多的帕尔,变成不被发现的,梦魇一般的家伙。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恨意多深,面对帕尔,安秋唯有深深的无力与绝望。他挣扎,费尽心机寻找办法,于帕尔来说只不过是一种乐趣。

对帕尔来说,这种极端的关注,这种为了杀他而进行的求索,何尝不是一种爱呢?

帕尔享受于此。

“还是楼上那个……他叫什么来着,路易斯?”帕尔低声说,“你怕是要失望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节竹竿。”

安秋为此有所触动,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伸出手,力量径直没入帕尔的身体,却只让他身体的一部分变成透明。

心脏现在在大脑中,规律而徒劳无功地跳动着。

“你可真绝情,亲爱的。”帕尔说,话里却没有一丝遗憾的意味。

安秋再次出手,这次他稳稳地捕捉到了逃窜的器官。帕尔表现得很镇定,就像正等待着安这么多做一样。

正如他所料想的,安秋没有成为胜者。

两击之后,他没再给安秋抵抗的机会。一瞬间,安秋就像没入了无尽的黑暗沼泽之中,触手像是淹没他的泥浆,令他喘不上一点气。

安秋没有挣扎,他冷静里接受了这一切。

触手将他包裹起来,它们的主人一同靠近,就像捻取玫瑰露水那样,轻触了触安秋的唇瓣。

帕尔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安秋的痛苦与隐忍,好像那是什么上好的佐餐之物。触手淫猥地剥开他的衣服,包裹住他的性器,用冰凉的表皮夺走安秋的体温。

安秋却并不觉得冷,正相反,他因情动而燥热不已。愤怒和羞耻都变成了次要的,安秋知道是他如今已为海兽的身体强化了本能。

他选择倔强或者屈从都没有意义,因为现在的身体并不由他掌控。

“帕尔,我恨你。”安秋闭上眼睛,语气和缓,“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知道。”帕尔温柔地呢喃,话语中好似满载深情,“我知道。”

安秋就像回到了几年前,他与过去手无寸铁时似乎没什么两样,即便能杀再多海族,面对帕尔时,他依旧无力一战。

帕尔对待他,就像一只戏耍食物的猫。

他似乎放弃了挣扎,就在帕尔吻上他的一刹,安秋莞尔,蓝色的血从帕尔眼鼻流出,愈发汹涌。

帕尔也笑了,他钳住安秋的下巴,虎口收紧。

预料中的骨骼崩碎声没有出现,被窝中的Ave一窜而出,一并到来的还有一只硕大的黑影。它瞬间扑倒了帕尔,把安秋护在尾后。

安秋摔坐在地,剧烈咳嗽着。房间门被从外踹开,廊灯勾勒出两个人的剪影,Ave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先前还温和友好的Sarastro骤然发狠,咬断了被它压住的人的脖子。

Ave颤抖着打开灯,房间内瞬间布满亮光。安秋跪坐在地上,Sarastro亮出獠牙,他们面前空无一物,唯有一扇敞开的窗,和被风吹起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