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了,它身体上有两处鲜红的贯穿伤,冰洞旁洒满了血。
贝利尔的触手,安秋明白那是什么,但没有说破。
回程时他们坐在雪橇上,高大的驯鹿任劳任怨地拉着雪橇,身边的风声很轻。
隔着披满雪的山坡,安秋看见远方太阳之下的桅杆,邮轮在海上就像一颗西瓜籽。接近零度却未凝结的海浪尤为汹涌,船体却灵活地越过浮冰区,驶向看似没有尽头的海的彼岸。
贝利尔的声音从厚厚的保暖装备下传来,他说:“那是海市蜃楼,船开不到这里来。”
船开不过来,那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安秋没有问,因为他多少有所猜测,也许是那一个帕尔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目的是杀死贝利尔。
又或者是,让安秋了解他的一段叫做“贝利尔”的记忆。
回到木屋中,外面风雪又起。贝利尔点燃火炉,脱去他厚重的鹿皮靴和大衣,长过肩膀的头发被劳动时流出的汗打湿了,就像湿水藻一样贴在他的脖子上。
安秋从他的衣架上拿起一根系带,在贝利尔专注于面前的海豹肉时走到他身后,一手拢起那些头发。
帕尔也许只会在初登陆地时才会选择这样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他不信任人类,不明白人类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好处,在接受人类社会的一部分知识之后,他愈发感觉自己是一个异类。
有没有人叫过他怪胎呢?有没有人像现在这样,为他梳理头发呢?
很显然没有,贝利尔的身体轻颤一下,自然是感觉到了安秋的动作。他没有阻止,而是红着耳朵,默许了安秋所做的一切。
要怎么杀死他呢?
又或者不杀死他,而是尝试着驯服他?
安秋深知野兽是无法驯服的,哪怕他以自己为祭品,天然相对的立场注定了海族与人类不可能和平共存。海兽繁衍依靠同化人类,剥夺的是人类的意志,他们脆弱在此,强大同样在此。
安秋抚摸着贝利尔的脖颈,在他指腹之下,颈动脉有力地搏动着,安秋清楚就这样刺进去,蓝色的血就会喷薄出来,这个复制体没有再重生的能力,便会就这么死亡。
他第一次与帕尔立场调换,他感受着这样脆弱无害的、只要他一根手指就能杀死的帕尔,终究只是为他扎好了头发。
“海豹皮我们留着浪费,下次雪停的时候去集市上换掉。”贝利尔说,“你要不要去找警察?他们能帮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