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声色。因为一开始就说过,对它这类的东西没多大兴趣。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不断玩转着这个小盒子,在红丝绒的映衬下格外妖娆。“准备从良了?”我想我已经猜到了这顿是最后的晚餐。
“呵呵……从没下过海,只是无奈老湿鞋。”轻描淡写的口气,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更像是我的儿子。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就是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也彼此了然,“喜欢偷吃荤腥的猫儿也有感到腻味的一天了?”
他闻言,坏笑着倒向椅背,“女人,其实都大同小异。”
是这个男人多年总结出来的心得吗?我笑得也很贼,“那我呢?也算是其中之一?”
“你是个例外……”总算是有句中听的,也不枉费两人相识一场。“……她也是!”我当然清楚这个“她”是谁。不但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终于能体会当妈的,为什么知道自己儿子要娶媳妇时会有那么复杂的心情了。有欣喜,也有一丝嫉妒。没办法啊,从今往后,他就只属于另一个女人了。
“动心不倦?”我记得,这是他唯一跟我形容过那个女人的词语。
男人笑而不答,“点菜吧!”
睁开朦胧的双眼,转头看了看矮柜上摆着的时钟,7点整。很好!今天自己总算是破记录睡足了5个小时,虽然还是带点勉强。摸索在枕头边,找到安静了一整夜的手机。发觉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依然准确,和闹钟一样。
他颓然将手臂枕在额头。往年的今天,都不应该是这样过的。
“寿星,快点起床!起来吃面了!”她的声音总是伴随着那碗加了双蛋的长寿面的香气,不经自己这个主人的同意,赫赫然钻进心底。
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报刊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如果生活是个陷阱,你跳,我也跳。可是,在连一个可以纵身的陷阱也没有的时候,也只能立地画圈,潦倒下去……
“叮叮,叮叮!”NOKIA手机的默认短信提示声,楚晴杰一直懒得换。几乎是立刻睁眼,拿起来接收查看。某个还未曾把他忘记的老朋友发来的搞笑生日祝福,“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兄弟为你点播了一首动力火车的《当》。请拿你的手机在自己的脑壳上狠狠地敲一下……好,播放完毕。”微微扯出一笑,没到嘴角便已收敛,挂上了难掩的落寞和黯然。
日子还是得跟往常一样的过。起床,到盥洗室洗漱完毕。衣柜里随手拿起套西装,配上白色衬衫和领带。直到感觉脚边不断磨蹭着的那团小球,才想起差点忘记喂猫粮。一把抱起它柔软的身子,放进自己怀里,“球球,对不起!饿坏了吧?”喵了几声算是回应了主人。
拿它的专用毛巾给擦了脸,突然发现小耳朵旁有几撮打结了的卷毛。最近都没心情帮它打理,也好久没带它去宠物店美容了。以前自己没空照顾球球的时候,总是还有苏沫,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自己明显不是一个称职的主人!记起球球一岁生日那年,她买过一套猫咪专用的梳子,好象被他胡乱搁在书房的柜子里,一直没拆封用过。
楚晴杰拉开抽屉,果然,它还在那里。“球球的小梳子哦!”拿起那套盒子的同时,也瞄到下面压着的一张画稿。因为有些年头了,一直放在柜子的最下面,没人去看它,潮潮的湿气让纸张都已经开始泛黄了……
倒退了几步,坐到书桌前,开始重新细细端倪。说实话,自己真的是没有什么美术的天赋。僵硬的线条,不成比例的五官距离,更谈不上什么阴影部分了。想来除了他自己,也不会有人看得出画里的人究竟是谁。也许多年之后,时间会模糊到连他也记不起当时画这幅画时的心情……
临近自己毕业那年的某天,学校的食堂。
“怎么这么晚?沈教授又拖课了?”楚晴杰一脸的温柔笑意,忙把早就打好的饭菜推到刚刚入坐的苏沫面前,“快吃!饭菜都凉了!”
跑得气喘吁吁的,边扒饭,边解释道:“下课后去建筑系拿了点东西,所以晚了。你等了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