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梅晏安或许还不会死心,要继续为卢容衍向宗主辩白,然而青年沉默许久,最终却是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与泪痕。

他看着江载月,清俊的面容不复曾经的恣意与意气风发,通红的眼眶强忍着眼泪,梅晏安像是在一瞬间成熟了许多。

“师妹,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一问宗主如果我想继续留在白竹阁,直到我也能修炼到和曾经的师尊……那个坏人一样,可以保护师弟师妹的程度,宗主会阻拦我吗?”

宗主根本没有往梅晏安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他死死盯着江载月头顶的那条雪白腕足,脑海中此刻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那个怪物,是被他……

“宗主,宗主……”

江载月轻轻摇着仿佛出神般呆滞的宗主,她向他原原本本地转达了梅晏安的问题,男人冰冷漆黑的眉眼没有丝毫神色的变化。

“送死,我不会拦。”

江载月感觉也从宗主口中打听不到什么像样的回答,她轻轻拉了拉头顶垂落盘旋在脖子上的雪白腕足。

“仙人,你觉得呢?”

“知道宗规却还要违反,”祝烛星温柔的声音也听不出太多波澜,“相当于自寻死路。”

但是他话锋一转,“载月,你想我救他吗?”

江载月确实不想眼睁睁看着梅晏安送死,但她也不可能请求宗主和祝烛星冒着危险来帮梅师兄。

卢阁主做出的事会引发观星宗的动荡,宗主和祝烛星出手无可厚非,但是梅晏安执意在白竹阁留下,她总不可能让宗主和祝烛星一直庇护着梅晏安,这是梅晏安自己做出的选择。

“……不用了。”

然而祝烛星却似乎将她的迟疑误会成了什么,他温柔缓慢的声音不知为何透出了一丝凉飕飕的意味。

“你,很在意梅晏安,即便以身试险,也不愿意他多担一分危险?”

江载月:“?”

有一瞬间她甚至开始怀疑祝烛星说的不是她能听得懂的语言。

什么叫做她在意梅晏安到不愿意他担风险?

“仙人,你受伤了吗?还是你的异魔也失控了?”

江载月原本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可是当发现原本雪白无垢的腕足中,似乎涌动着若有似无的黑沉之色后,她彻底慌了。

难道祝烛星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要啊,宗主都打不过祝仙人,万一他的异魔失控了,难道让她来打祝烛星吗?

她立刻捏着雪白腕足,上下左右地翻看了许久。

冰凉柔软的雪白腕足像一条软若无骨的果冻,乖乖待在她手中任由她动作,原本涌动着若有似无的黑沉之色,慢慢消失着,似乎又透出了点淡淡的粉色。

“我,没有失控。只是刚刚吞了一部分……”

祝烛星没有再说下去,江载月一头雾水,还想要再问的时候,一条黑色腕足也强行挤进了她的手中。

“我也要,摸。”

她这不是摸,是在检查……不对,她能检查个啥出来?

江载月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走进了误区,不过祝烛星既然都说了他没有失控,宗主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姿态,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不对“仙人,您刚刚那句问话是什么意思?”

雪白腕足反过来包住了她想要抽回的手。

“你很想帮他,却不愿意让我动手。”

祝烛星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她的本意,但为什么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所以呢?”

雪白腕足黏黏糊糊地缠绕着她的指尖,有点像是一只感觉到了委屈,黏着她撒娇的巨大怪物。

“在你心中,比起我,你更加亲近他。”

祝烛星是怎么通过正确的条件,推出这么离谱的结论的?

江载月不理解,她甚至忍不住产生了一种阴谋论,宗主的异魔该不会是能降低人的智商,或者把他人的智商拉到和他一条水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