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收债的日子,家中所有能卖钱的东西都被债主?抄走,他被拉去公堂,打?了二十板子,关?了起来。”
后面的事,梁道玄基本都清楚了,辛公公所说大抵只会在细节上有出?入。
“再见?他时,他回到家中,抱起我就要走,我娘拦住他,拼死要抢我下来,问他是?做什?么。他不肯说,动手就打?,我想护着娘,却被一巴掌打?得发晕,再睁开眼时,看见?他拿着浆洗衣衫的木槌,一下下打?在我娘的头上和身?上。”
梁道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静静听着,安慰或者平复的言语在这?时候都那么虚弱且无济于事,或许这?些话,沈宜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今日他能脱口?而出?,就让他说个痛快。
“我记忆最后的事,是?我爹扛起我朝外走,我娘浑身?是?血,一点点在地上爬着,爬出?来哭喊我的名字,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娘,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次一病不起,没几日人就没了,也好,好过继续与我父亲这?样的人做夫妻,犹如置身?阿鼻地狱。”
沈宜说完,沉默一会儿,看向了梁道玄:“和国舅说这?些,倒不是?标榜我有多可?怜。国舅的经历,这?些年我多少也听过许多,国舅父亲如何,朝野也是?人尽皆知,我犯不着与国舅比较些惨况。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这?次国舅助我行如此大逆,往后同心?同德,总要知根知底,国舅说是?也不是??”
梁道玄得到了想要的保证,不以喜色以对,只沉静回应:“这?是?自然,我为太后,也为陛下,宫中虽天下至尊,但前行之路步履亦艰,有沈大人相伴辅弼,就算我一时缺位,因故远离中枢,也能放心?安心?。”
二人看过对方的眼睛,相视一笑。
这?时,已有见?了火光的衙差赶来查看情况,聚过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梁道玄对沈宜说道:“虽然过往之悲辛不胜枚举,但这?孝子的模样,还?是?得好好作戏,沈大人,请吧。”
……
“……回太后,如上,便是当日所问。”
小朝会后,太后的泰安殿中,梁道玄灰头土脸沉着仿佛自己也火烧了亲爹一样的面容,将当日发生的事,告知太后与众臣。
当然不是真相。
祭祖预备时失火,抢救不及时,在内堂的人没了,孝子沈大人当场哭晕,自己是?目击证人,当然还?有请来观礼的其他人,都看见?大火和哭泣指挥救火的沈宜。
好惨。
梁道玄咳嗽两声,以示火势惊人,自己三日后仍然呛喉燥痛。
兄妹二人影帝影后基因同时发作,梁珞迦悲楚摇头,只道:“听闻沈宜预备了极其厚重的礼数,如今……哎……人世无常,哀莫大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啊……哀家前几日赐贺衣料钱银历历在目,如今却……”
兄妹二人都好像自己死了亲爹一样的表现,让人十分?信服。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之前的铺垫。按照梁道玄为沈宜的安排,必须要隆重,不能舍不得花银子抹不开心?里的死结,要怎么重视怎么展示给旁人看。这?些日子行宫不少人讨论,都说沈大人以德报怨,是?大大的孝子,沈老太公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是?祖坟冒了青烟。
现在祖坟没有冒烟,亲爹本人冒烟了,只能说造化弄人,不然还?有什?么因由?
赶制衣服和一应认祖归宗物件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沈宜亲自吩咐人去办的,太后恩赏记录在档,连回京沿途都是?自己陪着走的,驿站全部都有留存,桩桩件件都显示了此事沈宜是?正?经对待预备隆重大办特办的,如今出?了事,怎么会是?他的缘故?
梁道玄知道,别人也就算了,梅砚山和徐照白或许确实不信,可?他们没有理由说服别人不信,也得不偿失。
如果他们要是?真?的作祟,那梁道玄也有办法,让人知道他们暗中和沈德顺和沈玉良的往来,如此再来伸冤,到底是?谁动机不纯,结交近侍近亲,也得好好说道。
如此,梅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