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百吉啊了一声,耳朵里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中暑栽倒在地……
……
亦心斋内,梁道玄又摔碎了一个茶盏。
一旁的宫人和等待传召与在宫中办差的官吏都于外间噤声,只听?皇帝在里头可?怜的一声又一声舅舅哀告,是不是梁道玄嘶吼两声出来,听?得出盛怒,却听?不出到底说了什么。
天底下敢这样同天子讲话的,也唯有太后与国舅了。
众人不敢言语,一面更是将梁道玄视为朝中领袖畏惧不已,一面也不由替小?皇帝焦心。
终于,内堂里走出了个人,众人看装束,连忙行礼,来人不是小皇帝姜霖又是谁?他面色苍白?憔悴,更是惶惑不安,走出来时顾不上所有人,匆匆离去,而屋内似乎梁国舅再一次大发雷霆……
待姜霖来到泰安殿前,洛王小世子姜勖的哭声已渐渐低落下去,向琬的哭声却抑制不住,她一面摇晃哄弄孩子,一面落泪啜泣,姜霖几乎是快跑过去,对宋福民道:“去,叫太医来!请婶婶抱着侄儿去偏殿里头,再?搬来两个冰鉴。”
这是圣旨,宋福民只道遵旨,找来宫女扶起洛王妃,洛王妃苍白?着布满泪痕的脸,嘴唇早已无了血色,颤颤巍巍谢恩,姜霖焦头烂额,催促人扶着婶婶接过自己的小?侄儿去殿内,只见洛王转过身来,不住朝自己磕头,口中念着死罪,洛王妃也不好离开。
“王叔,什么事?我们叔侄来讲,勖儿怎受得了?快让他们进去!”姜霖听?婴儿的哭声已是五内俱焚,此时声音几乎都有了哭腔。
于是终于洛王妃带着小?世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和赶来太医的护送中,去到泰安殿偏殿里头,廊下只剩下了天家叔侄二人。
“王叔,昨日大朝会上的事?,你罪不至此,到底不是你亲自来求请,外头的人怎么说是外头的事?,王叔这样子,实在让朕不安。”
姜霖说话时额头上也已流下汗水。
“臣安敢偷安于私宅,面见天子,负荆请罪,臣已备下必死之心,臣这一子……不如不来这世上,倒让陛下难做,他何尝不也是死罪……陛下仁厚,可?是,天底下的人众口铄金,若是因?臣添丁之事?,却惹陛下烦忧,这样的罪过,臣一家如何承受得起?”洛王哭泣不住,连连磕头,又道,“况且太后与国舅……臣知晓陛下为难,太后是陛下的母亲,国舅对陛下,犹如明珠股肱,若让陛下骨肉离心,臣实在罪上加罪。”
姜霖静静听?着,忽得附身去搀扶洛王,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不那么为难的苦笑:“王叔哪里的话?朕是天子,天子不能?理家为顺,又谈何治国主政?朕虽未亲政,但也是金口玉言,朕不会治罪于王叔一家,更不会因?此事?心怀芥蒂。朕确实尚未大婚,不宜多议国本,然而?梅宰执是辅弼之臣,不能?不多思多虑,而?王叔只是添丁之喜,更是天家这些年难得的喜事?,如何又能?问罪于王叔呢?还请王叔安心便是。”
“可?是太后她……”
姜熙不安地望向一片沉寂的泰安殿整殿。
“王叔快去看看勖儿吧。”姜霖扶起姜熙,“这里有朕在。”
……
“听?说国舅爷发了大脾气,给陛下也训斥了好一顿。”
“谁不知道陛下最听?国舅爷的话,闹成这个样子,真是……”
“委屈陛下在舅舅和叔叔之间斡旋,可?见陛下是有心性的仁厚之君……”
“陛下当真宽仁惠厚,这般施仁布德,乃是天下有幸,只是这朝中如何,陛下到底尚未亲政,不知该当如何,也是为难陛下了……”
“我听?说,太后已经三日都拒绝陛下的请安了。”
几个大臣在笑声议论,此时忽得住了声,不敢再?说下去,全因?梁道玄梁国舅铁着张和死人差不多的脸,目不斜视打他们面前经过。
大臣等候召见,一般都在亦心斋处歇息茶饮,今日太后召见了不少人,梅砚山和徐照白?皆在,他们这些小?官实在品级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