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而散,只能滑不溜手地开解:“邵学士不是那个意思……大家知道崔左判和国舅爷的手足之情,怎会如此冒昧……”

崔鹤雍打断道:“秦司录,你不必说了。”

邵学士挂起脸色,其余人皆是噤声。

“我这个混账弟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有人傻了。

原本已带了怒容的秦、邵两位大人对视一眼,愣在当场。

崔鹤雍又猛拍了下桌子,环视众人,复又重重一叹:“我那弟弟,自幼顽劣,每每气得家里先生怒不可遏,我母亲都要陪好话打圆场。他呢?偏不肯好好读书,原本要与我一道去书院,可他是如何都不肯。如今居然在太后面前唐突诸位大人,我真是汗颜。”

痛心疾首的表情后,崔鹤雍用家门不幸的表情望向了邵学士:“不知他说了什么?我父母不在,我这个表兄便是他的长辈,我必然好好教训他,教他知礼敬尊,若实在不行……我押着他去给曹参政赔不是。”

众人呆呆坐着,谁也没想到,看似温润亲切的崔鹤雍,还有这般雷霆的脾气。

其实崔鹤雍心中清楚,这话无非是冲着自己和梁道玄来的,他太懂得如何应付,若是一味迂回,人家背后会说他避而不谈,说不定还要捎带上两句表弟的坏话。他哪怕说一个字回护梁道玄,明日里就会传出他倚仗国舅之兄的身份,不敬上峰。

既然怎么都难,那不如以攻为守,他倒要看看,在座哪位敢说出来,自己弟弟以祖宗之法回护太后的话有错。

那他才叫真的完了。

果然,无人再敢置喙,秦司录的表情最是尴尬,却也是他再次主动宽慰:“这话就严重了,崔左判,我们虽不是那四面八达衙门里的官吏,却也知晓些帝京的风吹草动。自打国舅入京,谁人不是夸赞他姿貌胜玉品性明光?如今官宦人家子弟,哪个还肯听凭一句话就闷起头读书的?我家那个孽畜,要是有国舅爷一半的心气,我也不必日日要被气死了!再说,太后给国舅爷寻来的陈老学士,那可是桃李之教,咱们邵学士过去与他是同僚,最清楚不过了。”

邵学士缓解了方才的不虞,含了笑点头道:“正是如此。”

……

这一顿饭,吃食还算凑合,可席间言谈却足够倒胃口。

第二日,崔鹤雍借着安排打点母亲入京的契机,去承宁伯府老宅见了同样理由而来的表弟梁道玄,将昨日接风宴上的见闻事无巨细告知。

“大哥,跟着你在帝京混,我是一点都不怕。”梁道玄听罢就差给崔鹤雍竖起拇指了,这件事他自己处理随机应变,也未必有这么漂亮的说辞,更何况表哥还占了冠冕堂皇这一点,旁人是一个字的错处都挑不出来。

“胡闹,谁跟谁混?人家都是冲着你来打探的,你心里要清楚,警醒着点。”崔鹤雍看似严厉的警告,但没有半点威严,被梁道玄夸这么一句,他眼角都带着扬起来些许,还怎么端架子教训人。

“洛王殿下给的下马威他们还没针对,我看,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报复我这个闲散人。”

崔鹤雍略略沉吟,亦觉得表弟此言正是:“洛王殿下明摆着不吃他们的下马威,反过来用礼部那些人给他立的名目砸回去,也确实解气。说到底,还是几位大人太不容人,怎么都是官家的亲叔叔、亲舅舅,往后大家怎么为着一个权字针锋相对都是各自人各自的立场,可一入京就给下马威,也太伤皇家颜面了。”

“大哥还记得钟嬷嬷么?”

梁道玄没头没脑的一句,崔鹤雍想了片刻道:“记得,老嬷嬷带过我,后来又带你一阵子,多和气的嬷嬷,我们俩都十岁上下最淘气的时候,她都能静下心给我们讲古安抚。”